第2097章大巧若拙
这日，来自北境的一封寄递送到了御前。刘天琪半躺在轮椅上，无心看奏，就让吕春看后简明扼要地表述出来。
吕春看了后说道：“皇上，是北境来的捷报。屯兵西河卫的北辽人突袭了永平府，结果大败而归。”
因为是捷报，吕春在讲述时脸上带着笑容。
刘天琪却笑不出来，反而因此动怒：“北辽来犯、北辽来犯……为何总是北辽来犯，永平府都在做什么呢？两年了，西河卫仍在辽人的掌控之中！段平……段平……”
因为动怒，刘天琪急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这可急坏了吕春，连忙给他递水，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眼里倒是多了泪花。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呀……”
刘天琪喝了一杯水后，喘不过气的情况有所缓解。
“燕王呢，有燕王的消息吗？”
吕春神色犹豫。
刘天琪看出他有话不说，便让他说出来。
吕春：“是有燕王的消息，不过是来自民间，不知真假，或是谣言……”
“什么消息？”
“民间传，燕王投靠了北辽，成了北辽的北明王。”
吕春说完就以担忧的目光看着刘天琪，生怕他会生气，再和刚才一样，但这次刘天琪却没有生气，只听他说道：“投靠北辽……还北明王……这等谣言，何时在京师流传呀？”
吕春：“就在这两日。”
刘天琪：“定是北辽人散布谣言，企图离间朕和燕王……”
吕春喜道：“皇上圣明。”
正说间，门口值守的太监来报：“皇上，国师求见。”
“请。”
国师时同光走了进来。
吕春瞟了他一眼，心中十分厌恶。
时同光握着尘扶，穿着深蓝色的仙鹤祥云八卦氅，一脸正色地来到了皇帝面前，鞠躬颔首行礼。
“国师怎么来了？”
“回皇上，臣昨夜夜观星象，见紫微星弱，天狼星光芒大作，于是便占了一卦，卦象显大不祥之兆。想来近日必有祸事。”
听了这话，刘天琪立刻想到了刚才吕春说的话。
祸事莫非就是燕王……难道那不是谣言？
他慌了神，惊了魂，立即令吕春传旨去查清民间谣言的真假。
皇上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这国师一来就惊扰了圣安，吕春对时同光是恨之入骨。怎奈皇上信任时同光，他也只能表明敬重。当即令了旨意，便去吩咐了。
吕春刚走，时同光就从衣袖里拿出一物，正是此前来自永平府的那封说刘业拒绝营救的密报。
“请皇上过目。”
刘天琪接过密报，打开看了，又看了呈送的日期在半个多月前，想到八百里寄递从永平府到京师也不过五天时间。算出这封密报早在四天前就来到宫里了，但他现在才看到，不禁龙颜大怒。
“这个汤星洲，想干什么！”
时同光连忙劝道：“皇上息怒，这也不能全怪汤大人。汤大人本来想呈送皇上的，可那几天皇上龙体欠安，因此便耽搁下来。”
刘天琪依旧生气：“十万火急的事情，能耽搁吗？”
时同光：“皇上龙体欠安仍心系天下，大梁之幸，百姓之福呀。”
“朕不想听这些话！”
“那贫道就多嘴一句，说些不干贫道的事儿。这封寄递最后是落在了皇后娘娘手中，皇后娘娘说了过会找时机呈给皇上。”
刘天琪听后，这怒火便转移到了佟皇后身上。
“女子果然不能涉政！来人……”
一太监小跑进来，躬着身子听侯吩咐。
“召六部九卿议事！”
六部九卿的大臣们来到御安殿大堂时，时同光早已离去。那封密报留在了刘天琪手中，刘天琪让太监拿去给几位大臣过目。
范黎、高谷之看过后，脸色苍白。秦洪和汤星洲等人自是早就明了的，因此看得很快。其他大臣看过后，均露出了诧异之色。他们也想不明白燕王为何会拒绝永平府的救援。但很快，他们就联想到了最近出现在市井的传言——燕王投敌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有人拖着不报——汤星洲，你该当何罪！”帘幔后面传来了刘天琪严厉的声音。
正在窃喜的汤星洲听到这话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立马就愣住了。回过神来后，他慌忙跪了下来。
“臣知罪！臣……”
话到嘴边，他就打住了，只是用余光瞟了秦洪一眼，只见秦洪表情冷漠，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还有什么要说的？”
“微臣失职，请皇上治罪！”汤星洲磕头道。他不敢说是秦洪让他拖着不报，也不敢说这事儿已经告知了佟皇后，只能自认倒霉。
“汤星洲罚三个月俸禄，记过一次。倘若今后再犯，绝不轻饶。”
这处罚对汤星洲而言就是意外之喜，连忙磕头谢恩。
“说说燕王的事情该如何处置吧。”刘天琪道。
高谷之看了范黎一眼，想知道范黎是否有为燕王说话的打算，只见范黎面无表情，似乎是要一直保持沉默。高谷之这就放心了。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出声。
“都哑巴了？”刘天琪开始烦躁起来。
“启禀皇上，”秦洪站了出来，“燕王此举甚是蹊跷，但以燕王的品行，臣始终不敢相信他会叛国。因此，臣觉得应当先查明真相，也许燕王这么做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谷之忽然间就懵了：怎么秦洪倒帮燕王说情来了？
他向秦洪看去，想看看秦洪打什么主意。秦洪表情认真，不像是说假话。
“那就这么办吧。都退了吧。”刘天琪突然结束了朝议。
这令高谷之更加不解，往常，皇上多少会询问一下范黎的意见，现在问都不问，这究竟是为何？
大臣们退出御安殿，各自前往衙署。高谷之跟范黎走一块儿，问起了方才朝议之事。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轻视了皇上呀。”范黎感叹道。
“何出此言？”高谷之仍是不解。
“皇上是不想让我们再争了。”范黎道，“要以大局为重。”
“那这太子的事情……”
“我想皇上应该立了遗诏。”
“这么说，皇上是不会立太子了？”
范黎点了点头。
“燕王的事呢，秦洪是真心的吗？”
“那倒未必，秦洪看出了皇上的心思，说好听的话给皇上听而已。”
“那该如何是好？”
“燕王的事，我们是管不了了。我想燕王自有对策，这段时间，安心做分内之事吧。”
范黎说完，加快了脚步。
高谷之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
夜深时分，醉仙阁。
“无论如何，燕王绝不能活着！”秦洪或许是有些气急败坏，面对刘炎他也不客气了。
刘炎平静地喝着酒，听他说完后，才说道：“太尉大人手底下那么多人，何必来找我呢？”
秦洪一听这话就来气：“他们要是靠得住，我又何必来找你。”
“也来如此，太尉大人说了那么多，可最重要的一点你一直都没有提到……”
“什么？”
“我替你杀了燕王，有什么好处？”
“燕王不是你的对头吗？我们是合作。”
“燕王是我的对头，但要不要杀他那是我的事情。”
秦洪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你想要什么？”
刘炎嘴角微微上扬：“我想要新皇登基后，给我正是册封，承认我的身份。”
秦洪先是一怔，冷静下来之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