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8章 演说
两驾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前往顺风镖局。年关前赶集的日子可不止一天，通常连着好几天，因此街道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马蹄声车轮声从不间断，还有男人们卖力气的吆喝声，孩子们欢快而又充满了好奇的声音。
昨日卫玲珑还对街上的一切兴致勃勃，但现在她却没有心情看上一眼。她和刘业面对面坐着，但目光都不在对方的身上。两人也没有说话，像是各怀心事。
卫玲珑只后悔口不择言，更担心她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天。该怎么办？难不成将知道她身份的人都给杀了吗？可她没那个办事，这个可能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对不起。”刘业的声音忽然响起。
卫玲珑朝他看去，确定这话确实是出自他之口。
“干吗突然向我道歉？”
“早饭的时候，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其实吧，我们都没有说错什么，不是吗？”
卫玲珑也不想和刘业一直僵持下去，她决定借此机会化解这个僵局。
“也许是呢。”刘业笑了。
卫玲珑也笑了。
刘业伸出了手。
卫玲珑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一刻卫玲珑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前一刻或许还在为某些不确定的事情或者没有必要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下一刻就能将这些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不过呢，她还是觉得如果发生之前的不快就更好了。
马车来到顺风镖局的后门，后门十分宽敞，马车可以驶入。两驾马车进去后，仆人们立即将大门关闭。
尹季早已在大坪上等候。
刘业和卫玲珑先下了马车，双方拱手行礼。后面那辆马车里，尹长卿在吴浩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叔侄二人四目相对，心情五味杂陈。
尹季犹豫过后，走了上去，向尹长卿拱手作揖：“长卿，这会儿是我这个叔叔的不是。做错了就当罚，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说着，他向身边的随从伸出了手。随从立即递上一柄剑。他拔剑出鞘，将剑一转，把剑柄递给尹长卿。
尹长卿接过了剑。
尹季闭上了眼睛，引颈就戮。
“铛、铛……”
剑落在了地上。
尹季睁开了眼睛。
尹长卿瞪着他说道：“我今日不杀你，你便欠我一个情。我只教你保全尹家，保全顺风镖局，就当还我这个人情了！”
尹季感动不已，郑重地点了点头。
书房内，宾主坐定。仆人们上了热汤后就退了下去，门窗紧闭。里面说话，绝对传不到外面去。
尹季、尹长卿、刘业和卫玲珑一起商议计划。
“昨日那位先生呢？”卫玲珑问的正是金不成。
“他夜里偷盗密信，要去衙门告发，已被我派人截杀。”尹季将此事说出来，也是向刘业表明了尹家已无退路之意。算是表示忠心的一种方式吧。
“秦太尉把持朝政，王爷要动他，犹如撼山。若无资本，定然不敢由此举措吧。”尹长卿虽然有些懦弱，但并不笨。要让尹家和顺风镖局出力，至少要知道刘业有多大的能耐。
“资本当然有。”卫玲珑代替刘业回答，“而且富可敌国。”
“在哪？”尹长卿追问时，尹季已经联想到了最近关于宝藏的传言。
“便是一笔宝藏。”
“宝藏？”
“可是晋国遗留的宝藏？”尹季吃惊问道。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是真的。
“二当家如何知晓？”卫玲珑也有些吃惊。
尹季将近日的传闻说了出来，“不少江湖中人正是冲着这笔宝藏而来。就连朝廷仪鸾司的人也来了，这笔宝藏就算真的存在，只怕也无法落入燕王的手中吧？”
卫玲珑向刘业看去，心里担心尹季会放弃对他们的支持。
刘业淡然道：“关于宝藏的传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将这么多人引到信州，就是不想让我们得到宝藏。”
尹季不满道：“如此看来，这笔宝藏还不属于王爷。”
刘业笑了笑，“当然，宝藏吗，找到了才有归属。这些人都只是闻讯而来，有多少人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呢？”
尹季惊道：“莫非王爷知道？”
刘业看了卫玲珑一眼，卫玲珑会意，说道：“这笔宝藏本来就是我的，当然知道。”
尹季和尹长卿大吃一惊。
卫玲珑昂首挺胸，“我就是前晋的公主！”
这话在这时候就很有分量了，让尹季和尹长卿对跟随刘业有了信心。当然，仅仅如此还不够，刘业必须要让他们看到获胜的希望。于是接着对他们说起了当今朝廷的局势。
“虽然秦洪现在权倾朝野，但他的势力也只是在京兆府一带。距离京城越远的地方，还没有被他的势力所染指。我们要做的就是招兵买马，联合各方势力向朝廷施压，迫使秦洪交还实权。”
“现如今王爷可是背负着反叛之名，各方势力又怎会听从王爷号令？师出无名，王爷此计行不通吧？”
“谁说我们师出无名？”卫玲珑接话道，“先皇驾崩前，传位之人并非宣王。是秦洪和佟皇后勾结，篡改了遗诏。”
尹季和尹长卿的目光又落在了刘业的身上，两人眼神都显得意味深长。
“姑娘此言，可有证据？”
“有。先皇知道秦洪在朝中只手遮天，因此在临终之前就将遗诏交给了一名太监，让他带出宫去。”
“遗诏何在？”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自然不会带在身上。”
尹季和尹长卿觉得也是。听说了遗诏一事后，两人也有了底。何况他们尹家已经是无路可退了，现在跟着燕王才有翻身的机会。
“二当家，尹公子。你们时常走镖的也应该注意到了大梁的国运已经大不如前了吧。”
叔侄对望一眼，深有同感。
“如今朝局混沌，身居庙堂之人只想着争权夺利，不察百姓疾苦，更甚至有雪上加霜之奸贼，将赈灾粮米和边关将士的军饷中饱私囊。吏治不整，庙堂不察，再这么下去，天下必乱。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仅是为了自身，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天下的正义。”
刘业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让尹季和尹长卿坚定了决心。接下来他们双方就要分头行动，尹长卿前往顺风镖局总舵，说服父亲尹孟。尹季则要做好运送财宝的准备。
寻宝的事情依旧是卫玲珑和刘业负责。虽然缺少人手，但刘业不想让尹家插手进来。到不因为他对尹家不信任，而是现在有太多的人盯着他们，他们不想让尹家陷入困境。
……
信州衙门。
信州的知州杨大人前几日还信誓旦旦地对通判说了要缉拿刘业。才三日过去，他州内的事务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书房里，他正跺着步子，满面愁苦。
“有一桩案子……没完没了了！”
任通判快步走进书房。
“凶犯抓到了，目的又是为了宝藏。”
“宝藏宝藏，信州哪有什么前朝的宝藏？”
“谁知道这消息从哪来呢？”任通判喝了口茶后说道。
“你说这该怎么办？”
“这事儿用不着我们来办了。”
“此言何意？”
“仪鸾司的人来了。”
杨知州大惊失色，往门外看去时，三名身穿黑色锦衣绣着细柳制服的壮汉正朝着书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