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庭色变的时候，清风道人放下茶盅，带着复杂的眼眸缓缓开口。
他，查过江庭。
江庭突破筑基，前来枫叶峰拜会，而江庭离去后，他便，亲自出手探查过江庭的过往……毕竟，他就一个弟子，总不可能培养出一个白眼狼亦或者是叛徒出来？
不过，他查到的消息，并不是太好。
他很简单就查到，江庭和绿竹之间的关系，而绿竹陷在采药谷之中，江庭离开之后……他记得，他未曾看到悲伤。
是为，无情。
又查到，绿竹泯灭，江庭对一系列有干仇人，却能做到面对如常……此，是为冰冷。
按理说，清风道人不该知道这一切……他如何得知的？
他从宗门内查到江庭和绿竹的关系后，又查到，江庭曾经进入内层。
从范博文之口，知晓在江庭离开后，绿竹也离开……以绿竹的性子，很可能也会去内层看看。
随后他按照江庭出来之后的言语，亲自走了一趟黑羽阁……他未曾去寻韩幼情，却找到了，当时随韩幼情成功从内层离开的人。
也因此……江庭私藏采药谷灵草的举动，自是为他所知。
此，也便是他所认为的，自私自利。
清风道人查探的过往不多，不过仅仅如此，对他而言，却也够了……足够从此事，推断出江庭的行事性子。
诸事说完，清风道人重新拿起茶杯：“此，你有何话说？”
江庭默然不语……之前私藏灵草，黑羽阁的人，的确是最大的缺陷。
只是，那个破绽，他无法去弥补。
毕竟，他没有时间去寻找紫萝果，而他全部的紫萝果，都是从韩幼情手中所得……想要自行炼制筑基丹，紫萝果他就必须私藏。
只要私藏，黑羽阁，就必定是破绽……哪怕他谋划滔天，却也无法去隐瞒的破绽。
沉默一会，江庭瞳孔忽然一缩……知情人，不是只剩下韩幼情一个？
他记得，剩下的人，全都被韩幼情在采药谷外斩杀。
清风道人去哪找的人？既然没寻韩幼情，又是从何处知晓的消息？
问问？
念头升起，江庭又不着痕迹摇头……如今重要的，不是其中的破绽，真相都为人所知……继续纠结真相的来源，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清风道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是寻常人，不会被些许话语拿捏……按清风道人的意思，他早就知晓真相，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今日忽然将诸事全都说开。
责怪？怪罪？
应该不可能，若不然，为何非要等到此时。
想到这里，江庭低头：“弟子任凭师尊吩咐。”
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能说当时他的谋划有问题。
只能说，清风道人对他的看重，有些超乎预料。
毕竟，若没有那一分看重，若是当时就被拆穿，他有极大的把握能鱼目混珠，哪成想，当时未暴露，事后才暴露。
事后暴露也就不说了，关键是清风道人也没有当场怪罪，反而帮着隐匿……却在如今忽然说开。
虽然，他此刻也能否认……只是，没必要了，清风道人应该是有其他的打算，不如先听听。
“你倒也，干脆。”
话音落，清风道人看向苍穹：“为师本想着，用几十年的时光，磨一磨你的性子，潜移默化改一改心性，如今，却是没时间了。”
“啊？师尊您……您不生气？”江庭故作惊愕。
清风道人起身：“气什么？自私？无情？”
“弟子……弟子不知。”江庭摇头……他如今要作戏，谁能看穿！
“修仙界，本便弱肉强食，哪怕同门之间，又有几人能全力信任？”
说完后，清风道人忽然询问：“采药谷之行虽早已经结束……不过，你对采药谷的变故，有何想法？”
江庭沉吟一会，苦笑：“弟子非不想对韩幼情下手，只是，当时在采药谷之中，弟子并无实力将她斩杀……此前那一次碰面，她和夏侯平同行，连夏侯平弟子都无法留下，更何况是她。”
不是他不报仇，而是，实力不够，所以隐忍。
问答之时，依然有些猜不出清风道人到底想作何……猜来猜去，唯一发现的或许就是，他听出三分，托孤遗言的味道。
再看清风道人，默然一阵，忽然出声：“剑阵法剑，铸造得如何。”
话题转移得，颇为生硬。
江庭不加思索开口：“回师尊，尚且缺无相石，无相石颇为难得，弟子虽然一心寻找，只是受限于交易圈，又无法时间外出……一直未能到手。”
清风道人闻言，胳膊在桌子上划过……一团，一个半人头大小的矿石，还有十来个玉瓶出现在桌面。
那矿石，通体银色，表看光滑，一眼看去，分明是石头，却宛如水流一般，好似正在不断的流动。
那是，无相石。
一个半人头大小的无相石……足以支撑江庭法剑尽数铸造，甚至还有剩余。
至于剩下的玉瓶，放置的显然是丹药。
江庭看着桌面，神色发愣：“师尊，这些……”
“为师，要闭关了。”清风道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模糊朦胧。
不等江庭出声，他又露出三分洒然：“化婴……为师的底蕴，终究还是差了些许，化婴一途，不成则陨。”
金丹冲击化婴，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而失败则，死。
江庭大惊：“师尊，您寿元绵长，何必如此着急。”
心绪其实，重归平静……他刚刚的猜测，竟然果真没错。
清风道人，是在吩咐遗言，而之所以如此着急冲击化婴，想来是因为此次黑羽阁和魔修的联合？
果不其然。
清风道人未曾理会江庭的大惊，而是微微摇头：“与黑羽阁及魔道的冲突，筑基也好，金丹也罢，都无大用，能主导的，唯化婴……”
唯有化婴……若清风道人能成功化婴，以清风剑阵的未能，不说能击败魔修和黑羽阁的联合，至少，确保紫霜门无损，不难。
“弟子……弟子……”江庭开始哽咽，眼眸微红。
清风道人见状，神色变得有些感叹：“为师有时候，真的有些分不清，你的一举一动，究竟是作戏还是，真情实感。”
“弟子死罪。”江庭急忙低头，心绪猛然一沉……作戏好似作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