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是低估了项翎羽的心胸。
面上的惊诧之意还未散去,看着项翎羽,她犹豫着,开口道:“为什么?您”
“呵呵!”项翎羽颇为深意的笑了笑,随即将面前的茶杯拿在手上把玩,末了,才道:“怎么?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是么?”
沈茹鸢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像说是,太直白了一些,说不是,又显得虚伪。
面上揶揄着,久久不开口。
“你大可不必这样受难,在我面前,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说,不必斟酌那么久!”将手中杯子放下,她看着她,好整以暇:“我知道你心里怎样想的,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该说的你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如何决断,我给你时间考虑!”
“皇后娘娘!”她脱口唤了她一声,随后紧接着道:“您不必如此!”
“是么?这么说你是想好了,让我不必给你考虑的时间了?”
“是!”沈茹鸢一张柔弱的面呈现出定定之『色』,看着项翎羽,有几分义正辞严的味道:“皇后娘娘,茹鸢有话就直说了,茹鸢不愿意进宫!”
项翎羽看着她,面上有几分诧异之『色』。自古这女子不都是迫切希望入宫享荣华富贵的么?怎么这沈茹鸢是个例外?
“进宫对于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大好的事情摆在你面前,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在皇后娘娘看来这是好事,可是在茹鸢看来,非也!”
项翎羽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有什么想法,大可跟我聊聊!”此时她说话的态度,便是同她之间无有半分的尊卑之意的,语气轻松愉悦的就像是两个好友。
沈茹鸢感受到了来自项翎羽的善意,紧张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了,一双抓紧的手缓缓的松开,平放于双腿之上,面『色』淡淡。
或许也正因项翎羽这样的态度,在她的内心深处,竟有一种与她莫名的亲近起来的感觉。她慢慢将头抬起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颔首了。
心里平静了,思想也清明了,她缓缓的沉了几口气,意识到即将出口的话稳而无错的时候,这才开口:“皇后娘娘,实不相瞒,茹鸢虽身为朝中大臣家中之女,可是并未有什么大志向,进宫为妃这等殊荣。茹鸢当真是受不起的。”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样的拒绝我!”沉思了片刻,项翎羽接着道:“果真你同李黛一类是不同的!”说着,仰头看着沈茹鸢笑了笑。
沈茹鸢因项翎羽这般的笑意,莫名的,心里暖暖的。
“我想着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未曾想竟然猜错了你的心思,既然如此,你又何故参加宴会呢?”
“参加宴会也有我无奈之处,父母的心同我终究是不一样的,我不情愿的事情若是父母实在喜欢,我却是不敢违背的!”
项翎羽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参加宴会是你父母的意思了!”
“是!”
项翎羽看着她,见清风吹拂起她耳边的发丝,丝丝缕缕之下的那张面,依然淡然,便知道她所言都是真心的。
可是她越是这样,项翎羽这心里却越认可她,这样一个女子,留在萧炎天的身边,绝对能够成为他的贤内助,并且不会惹是生非。
也正是因为这份中意,项翎羽本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使些硬手段来让沈茹鸢臣服,并且答应进宫为妃,可她却不会这么做了。她喜欢她,因而想要同她做朋友,至于让她进宫的事情,她也打算用些迂回的办法了。
思及此,她道:“既然如此,我若是强迫你进宫,便是强人所难了,我喜欢你这个人,自然不会这么做!不过”她顿了顿声,接着道:“我们倒是可以成为朋友,你看呢?”
同项翎羽做朋友,是沈茹鸢想也不敢想的,她是皇后,她不过是臣女,两人身份悬殊至此,怎么能够成为朋友呢?
她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站起同项翎羽欠了欠身子,她道:“皇后娘娘,我们身份如此悬殊,同您做朋友,是茹鸢想也不敢想的!”
“你大可不必有任何的担心,我既然能够说出同你做朋友的话,自然你我之间是没有了尊卑之分的!”项翎羽伸出手拍了拍方才沈茹鸢坐着的位置前的石桌部分,笑着看了看她道:“没有尊卑你自然不用站着,坐下说!”
沈茹鸢看了看她,这才坐下,人是坐下了,可是这心里面还是有几分忐忑的,与方才看到项翎羽的笑脸时候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大敢看她了,低着头,看着石桌,见石桌上的纹路错综复杂,一时间心更『乱』了。
她不敢深想什么,可是也不敢什么都不想,抛开尊卑不谈,她要同她做朋友,当真是没有半分旁的心思?想到这,她这心里不免对项翎羽生了几分防备。
她看中她,要她进宫,想来不是一时的想法。今日得到她的拒绝,也没多说什么,并没有半分要用自己的身份强迫她的意思,这一点,说实话,沈茹鸢这心里面是感激的。
只是要同她做朋友,当真只是做朋友那样简单么?
她想法是单纯的,可是面对的是项翎羽,心思不免复杂了几分,复杂了,又有些埋怨自己,怕是自己冤枉了项翎羽的一片真心。
思及此,一颗心像是堵在喉咙处,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难受的要死。
项翎羽闲闲的喝着茶,将茶杯放下的时候,一抬头,便看到了沈茹鸢雾蒙蒙的一双眼睛,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一下,不明白方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委屈成了这个样子。
她忙将茶杯放下,小心翼翼开口:“沈姑娘,你怎么了?”她这才又将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话仔细的回味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很不中听或者强人所难的话,怎么这沈茹鸢就委屈成了这个样子,想到这,一双眉头便皱起来了。
项翎羽不问还好,或许沈茹鸢兀自的纠结一阵儿,也就罢了。可是项翎羽这么开口一问,沈茹鸢委屈的泪珠子便流下来,落在石桌上,一会儿的功夫,石桌之上便一层透明的水渍了。
这可把项翎羽紧张坏了,她怎么一问,这姑娘还哭上了呢?这要是让宅子里的人看见,以为是她欺负她了呢!到时候再给她安个不好的名头,她找谁说清楚去!
“沈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沈茹鸢抽噎了几声,从怀中将手帕给拿出来,浅浅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片刻之后,这才将手帕给收了,放进了宽大的袖口内。
抬起头,眸中还泛着泪光,晶莹透亮的,若是忽略她面上悲戚的神『色』,倒也挺美的。
“皇后娘娘,您说要同茹鸢做朋友,茹鸢只觉得受宠若惊,心中激动不平,这才没忍住哭了出来,让您见笑了!”
项翎羽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样!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要做朋友了,那么日后你就不用成为我皇后娘娘,唤我做翎羽便好,我呢,就叫你茹鸢,如何?”
沈茹鸢面上淡淡,悲戚之『色』却是不见了的。
“是!”
项翎羽向前探了探身子,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沈茹鸢,笑道:“那你唤一声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