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带着白银卫离开金陵城已经整整一天了,发生在韩啸中军大帐内的事金陵城中自然无人知晓。而在白起走后,暂时执掌白银卫的权力便落在了白银卫二统领柴松的身上。
一整天了,柴松一直在皇城大牢之中挨个审问着陆俊等人,经历了一整天的严刑拷问,陆俊一众几乎人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就连身子孱弱的小蝶都被白银卫给打的遍体鳞伤。
此刻天色已泛黑,在皇城大牢之中,陆俊被单独吊在一间布满血腥味的牢房之内,在陆俊的左侧赫然还摆放着一个挂满了刑具的架子,在陆俊的右侧却是摆放着一个炉火架子,架子上的铁锅里堆满了烧红的木炭,而在木炭当中赫然还插着一个被烧得火红、不断地向外撒发着火星的烙铁。
四五个白银卫手持着血淋淋的皮鞭正轮流上阵,狠狠地抽打在陆俊的身上,这已经是陆俊今天第三次被拉出来受刑了,由于他是带头打伤炎泽的人,因此柴松主要审问的对象也自然是他。如今陆俊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了,身上的衣袍早已被皮鞭抽打的破烂不堪,鲜血淋漓的身体更是将衣袍彻底染红,披头撒发,满脸血污,但他却始终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此刻不断抽打自己的白银卫。
柴松优哉游哉地坐在牢房角落的一张长凳上,而在他的身边赫然还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几坛酒水。柴松一只腿翘在长凳上,一手端着酒碗,就如同在茶馆里看戏一般,饶有兴致地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陆俊受刑。
“哼!”虽然身体剧痛无比,但陆俊却是始终紧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二统领,已经打了一个时辰了,还打不打?”一名累的大汗淋漓的白银卫迈步走到柴松身边,低声问道。
听到这话,柴松冷笑着挥了挥手,继而放下手中的酒碗,缓缓地站起身来,起身之后的他还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口中不禁发出一阵舒服的长吟。
“陆俊公子,啧啧啧……”柴松一边轻笑着一边走到陆俊身边,而后在陆俊面前站定,故意装出一副同情地神色,连连惋惜道,“真是太可怜了,堂堂陆家的公子爷,哪里吃过这般苦?我说陆俊公子,不是在下成心和你过不去,而实在是因为这次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圣东王亲自下令要好好招呼你,我等自然也不敢抗命不是?”
看着一脸奸笑的柴松,陆俊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许久之后,陆俊陡然“呸”地一声便将一口参杂着血水的吐沫直接啐在了柴松的脸上。
“卑鄙的小人,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你竟敢对我们滥用私刑……”
“妈的!”旁边的白银卫见状脸色陡然一怒,而后便欲要抽鞭再打,但却被柴松给挥手打断了。
只见柴松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将自己脸上的血水抹去,一脸淡笑地注视着陆俊,而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却是悄然无声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指尖直接点在了陆俊胸前的一处皮开肉绽的伤口处,继而双指用力地向里一捅,两指左右分开,硬生生地用蛮力将陆俊伤口处的皮肉给翻开了,而钻心的剧痛也令陆俊当即便是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身子也不住地一阵发抖。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柴松缓缓地将手指抽了出来,而后看着沾满了鲜血的指尖,他竟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那副贪婪嗜血的样子令人看了十分难受,“领皇陛下有令,此事关系到皇族名誉,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机会我留给你,把那些人的身份一五一十地全都说出来,再随便给我推出来三四个替死鬼,你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去了!”
“哼!”陆俊恶狠狠地瞪着柴松,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天不是挨个审问了吗?你自己怎么没问出来?”
听到陆俊这话,柴松的脸色便是陡然一变。陆俊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此事柴松就不由地感到一阵恼怒,其实今天他已经挨个审问了一遍,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全部都是硬骨头,即便面对严酷的刑罚,他们之中竟也没有一个人张嘴。
其实这里面也有真有假,像是楚鼎、秦清羽等人自然是宁死不屈的硬汉,他们在学院里的性格就是如此,软硬不吃,凡是他们不想说的事情,即便是打死他们也绝不会说出半点。而陆文才则是一看皮鞭就吓昏过去,而即便被白银卫用水破醒了,没被打两下就又昏死过去,一来二去没几下陆文才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的,柴松虽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却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至于小蝶,则是实在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此在审了一大圈之后,柴松最后还是把陆俊给提出来审,毕竟如今领皇对陆家已经颇有微词,而陆俊又身为主犯,再加上圣东王炎敕曾暗中授意,因此柴松对于陆俊也自然不需要太过客气和忌惮。
“陆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柴松冷眼盯着陆俊,眼中杀意尽显。
“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你陆爷都不吃!”陆俊毫无避讳地直视着柴松的怒视,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我了!”柴松也不再和陆俊废话,转身拿起了插在火堆上的烙铁,而后将烙铁直接对准了陆俊的胸口,虽然烙铁还没有贴上陆俊的肌肤,但烙铁上那恐怖的温度和红彤彤的骇人光泽,已经令陆俊感受的异常清晰,“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陆俊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着,胸口感受着来自烙铁传来的阵阵炽热。就在柴松自以为陆俊将要妥协之时,他却陡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中放荡不羁,更是充满了狂傲之色。
“柴松,你太低估我了……”
“嗤!”
“啊!”
还不等陆俊的话音落下,柴松的眼神便是陡然一狠,接着右手拿着的烙铁便是毫不犹豫地狠狠压在了陆俊的胸口上,顷刻间一阵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便是传遍了陆俊的全身,而他胸口的皮肤也在一瞬间皱成一团,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嗤嗤声,一股烤肉的香味夹杂着牢房中的血腥之气便弥散在空气之中,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不一会儿,陆俊便是脑袋一歪昏死过去。而看到这一幕,一旁的白银卫便抄起事先准备好的一桶凉水,毫不犹豫地对着陆俊的脑袋泼了过去,一下子便迫使疼昏过去的陆俊清醒过来。醒过来的陆俊此刻看上去精神都有些恍惚,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嘴角不禁一阵阵地抽动着。
“大人,还打不打?”一旁的白银卫开口问道。
听到此话,柴松轻哼一声便将烙铁给扔到了火堆里,而后他转身看了一眼牢房外已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继而冷冷地说道:“先带下去,明天再继续审他!”
“是!”听到柴松的话,那几名白银卫也如释重负一般纷纷松了一口气,而后便赶忙将陆俊给解绑,架了下去。
“记住!在此事没有查明之前,谁也不能来探视他们!就算****谦亲自来了也不行!”柴松再度嘱咐一声,而后他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眼珠微微一转,接着话锋一转开口说道,“你们今夜就在这守着,本统领现在回皇城复命,看看陛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说罢,柴松便不再犹豫,转身便快步离开了牢房。
离开大牢之后柴松并没有如他所言回皇城复命,而是回家换下了白银甲之后,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在金陵中闲逛起来,如今正值年节,金陵城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如柴松这般打扮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根本就不会引起丝毫的注意。
今夜的金陵城各处所谈论的都是昨夜发生在月楼的事情。人们纷纷揣测着炎泽的身份和陆俊等人下场,昨夜的一场闹剧在短短一日之间便已是传的满城风雨,成了金陵城最大的谈资。看来领皇的顾虑也并非没有原因,如若此事真的不了了之的话,那皇族的脸面可就真的要受损了。
柴松就这样在金陵城各处来来回回地逛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方才悄然无声地左转右拐地渐渐远离了人群,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大宅子的后门。柴松贼眉鼠眼地站在后门前左右顾盼了许久,确定无人跟踪自己之后,他才伸手敲响了这座府邸的后门。
“吱!”
伴随着一声轻响,后门陡然被人从内打开了一道细缝,而门内之人在看了柴松一眼之后,便快速将其让了进来,接着后门便是轰然关上,一切动作皆是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一丝迟疑,而整个过程中二人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大人在里面,请随我来!”柴松进门之后,家奴对柴松轻声说了一句,而后便带着柴松快步穿过了这座偌大的府邸,一直走到府邸深处的一间厢房之内。
“请!”家奴对着柴松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便自顾自地退了下去。而柴松则是站在门前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方才推开了厢房的门,此刻厢房之内,一个体型魁梧,身着蓝色锦服的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房中静候着柴松。
“小人柴松,拜见蓝大人!”柴松一踏入房间,便对着那人恭恭敬敬地跪倒下去。而直到此刻,那人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烛光之下露出了真正的面容,此人竟是一直密谋造反的镇北公,蓝世勋。
“柴统领请起吧!”蓝世勋淡笑着伸手示意柴松起身落座,而后自己走上前去坐在了柴松身旁,还亲自端起桌上的茶壶为柴松倒了一杯茶,而从始至终柴松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战战兢兢之态,“这段时间真是辛苦柴统领了!”
“蓝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柴松赶忙摆手谦逊道,“没有蓝大人这么多年的鼎力帮助,又岂会有我柴松的今天?说辛苦,蓝大人才是更辛苦才是!”
“哈哈……”蓝世勋将茶杯轻轻地推到柴松面前,开口淡笑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蓝某筹备了这么多年的大事,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还需要柴统领帮蓝某密切监视领皇的一举一动,所以在此蓝某先敬你一杯!”
“蓝大人这不是要折杀小人吗?”柴松赶忙端起茶杯,仓皇之间便是一饮而尽,“我对蓝大人之心日月可鉴,发誓忠贞不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好好!”蓝世勋满意地点了点头,“蓝某一向是明人不说暗话,他日成就霸业,柴统领的不世之功必将名垂千古,富贵荣华子孙万代必将享之不尽!”
“多谢蓝大人!”柴松说着便再度对着蓝世勋拜了一拜。
“我听闻你昨夜随白起去了韩府,看来海老的离间之计已经奏效了!”蓝世勋点头笑道,眼神之中不时地闪过一抹精明的光泽。
“不错!”柴松附和道,“领皇现在对韩啸的确已经不信任了!不过却还没有达到完全排挤的地步,领皇现在还是下令软禁韩府上下,却并没有下令将他们押入大牢,而且还派大统领前去北疆传命,看来领皇的心中还是对韩啸抱有一丝留恋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蓝世勋眉头微皱着摇了摇头,“韩啸不死,我就没有机会!这段时间,我和****谦一样,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领皇了!现在除了四大圣王之外,领皇谁也不相信!而兽族那边,我虽然已经暂时安抚了一下,但韩啸在北疆的时间越久,兽族闹事的机会也就越大,我们必须要尽快完全掌控北疆,否则必生其乱!”
“不错!蓝大人,其实柴某今夜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柴松目光一转,继而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事或许会关系到韩啸的生死,也同样关系到蓝大人的成败!”
“哦?何事?”蓝世勋的神色陡然一正。
“大人可听说过一个名叫玄正的人?”柴松凝声问道。
听到此话,蓝世勋稍稍思量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听玄方说过,而此次海老之所以会设下离间之计,其来源也是因为这个玄正的消息!”
“不错!”柴松赶忙点头说道,“可如今兽族的高手虽然被带回来了,而他们也都指认韩福,但玄正却没有跟着一起回来!而据圣东王所言,玄正一向办事谨慎,观察入微,当兽族高手被带回金陵之时,玄正却是中途折返回了北疆,在下害怕……”
“不错!”不等柴松的话说完,蓝世勋的瞳孔便是猛然一阵收缩,“你所言不错!玄正回来之后,他极有可能会坏了我们的大事!”
“玄正若是死在兽族手里也就罢了,可若是他没死……”
“玄正没死!”蓝世勋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陡然说道,“兽族曾传来消息,罗刹门狄月带少量的黑甲军潜入北疆之后,曾路遇几个奇怪的人,而这些人我猜想就是中途折返回北疆的玄正等人。而狄月当场斩杀了几个,却是放跑了一个,后来这个人据狄月所说是被陆一凡给救了!至于陆一凡和狄月究竟有没有说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不可不可!此事绝对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不管玄正知不知道我们的秘密,他都得死,以绝后患!”
“那大人的意思是……”
“据时间来算,玄正折返回北疆再到他从狄月手中逃脱不过两三天而已,而兽族高手是昨天凌晨被带回来的,也就是说玄正这两日也应该会抵达金陵城!”蓝世勋手指轻轻敲打在茶杯上,眼神专注地盯着杯中的茶叶,脑中快速盘算着,“他回来之后必定会向圣东王炎敕和领皇复命,而我们要做的是赶在他见到领皇和炎敕之前,灭了他的口!”
“此事就交给小人去做吧!”柴松主动请缨道,“我是白银卫的二统领,一旦知道了玄正的消息,要接近他也比较容易。蓝大人放心,如果玄正真的回来了,那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见到领皇的!”
“不行!”蓝世勋眉头紧皱着摇了摇头,“你可以接近他,但不可动手!你是我安插在领皇身边最关键的人物,我绝不容你有半点闪失!万一事情败露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人,我也绝不能让你的身份暴露!”
“那蓝大人的意思是……”
不等柴松的话说完,蓝世勋却是陡然伸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继而一双精明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柴松,思量了片刻之后,蓝世勋的嘴角方才露出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你只管找出玄正,剩下的事蓝某自有安排!”
“玄正修为不弱,蓝大人打算让何人动手?”
“我儿,蓝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