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你疯了?”纪原一脸踌躇地望着陆一凡,眼中是说不出的震惊,“这明显就是个陷阱……”
可还不等纪原的话说完,陆一凡却是苦笑着冲他轻轻摆了摆手,继而淡淡地说道:“无论是皇宗还是西南商会,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真的拼个鱼死网破,其实彼此谁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而且还会害死许多无辜的人。纪原,与皇宗对赌虽然风险重重,但比起西南商会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我必须放手一搏!即使是输了,也值!”
柳三刀、陆俊、谢云等人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陆一凡,他们都明白陆一凡话中的意思,但却是谁也不甘心就此被黄轩玩弄于鼓掌之中。
陆一凡没有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而是直接将目光对准了一脸冷笑的黄轩,语气冷淡地说道:“黄宗主,三站定输赢的规矩既然你已经定了,那如何战可否由我来定?”
黄轩冲着陆一凡轻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请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我们对赌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无辜的死伤,那在一对一的交手过程之中,难免也会出现因为双方高手的互不服输而死战不退的情况,那样未免会背离了我们这场赌局的初衷!”陆一凡不紧不慢地张口说道,“所以陆某认为除了认输和战死之外,还应该有一个其他评判输赢的方式!”
陆一凡此话一出立即便引起了院中众人的一阵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在暗自揣测着陆一凡的用意。黄轩的确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但陆一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陆一凡之所以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定然是有些考虑。
黄轩饶有兴致地听完了陆一凡的话,轻轻一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依你之见,还应该加上其他什么评判输赢的标准呢?难不成你还想让西南十四城的城主们来当个裁判?”说着,黄轩自己也颇为不屑地轻笑起来,而这些城主们在听到黄轩此言之后,一个个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倒不是因为黄轩最后所露出的不屑冷笑令他们难堪。而是恰恰相反,这些城主们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把自己牵连进去,一旦被夹在中间,那毫无疑问又将坠入两难之境。因此,当他们听到黄轩的建议后,一个个赶忙将忐忑的目光投向了陆一凡,心中一个劲地默默祈祷着陆一凡千万别提出让他们当评判这样的要求来。
伴随着黄轩的笑声,陆一凡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只见他一边笑着一边缓缓摇头道:“各位城主如今已是殚精竭虑,黄宗主又何必再戏弄他们呢?我的意思是再寻找一个公平的法子!”
“愿闻其详!”黄轩点头笑道。
“就是这张桌子!”陆一凡猛地伸手一指面前的这张大圆桌,继而神情坚定地朗声说道,“等会儿交手之人就在这张桌子上进行切磋,除了认输和战死之外,若是被对手打落在地,那也同样算做是输了!不知黄宗主意下如何?”
“哈哈……”黄轩听完陆一凡的话却是陡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用手点指着陆一凡连声笑道,“你想借助场地限制趁机取巧,你以为这种幼稚的小伎俩能真正抵消两者修为之间的差距吗?我答应你的要求便是。不过我也可以提前奉劝你一句,如若你把胜算压在这些投机取巧的伎俩上,那就等着乖乖认输吧!”
面对黄轩的冷嘲热讽,陆一凡却是嗤之以鼻。他转过头去看向方承天,朗声说道:“方城主,不如就由你现在拟写一份赌约,将西南商会与皇宗的这场对赌一五一十地写清楚,然后交由我与黄宗主分别按上自己的手印,以作凭证!”
“怎么?你以为老夫还会失信于你吗?”黄轩的语气听上去颇为不耐。
陆一凡并没有理会黄轩的不满,而是亲自盯着方承天用颤颤巍巍的右手一笔一划地将这场赌约写了下来,而后陆一凡率先咬破自己的手指按下了一个血印,之后便将赌约递到黄轩面前,淡淡地说道:“黄宗主,该你了!”
“哼!”黄轩冷哼一声,索性也不再多言,用刀割破手指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在赌约上留下了自己的指印,颇为不耐地将赌约塞到方承天的手里,继而朗声催促道,“如果折腾完了那便速速开始吧!”
黄轩着急是因为他不想夜长梦多,如今的黄轩自以为胜券在握,因此有没有这张赌约对于黄轩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输。
“殷喜、刘猛,清桌!”陆一凡神色陡然一正,而后轻声吩咐道。
得到命令的殷喜和刘猛二人赶忙痛快地答应一声,继而一左一右地走到圆桌两侧,二人都将双臂张开用手托住桌底,继而同时用力往上一举,满桌的菜肴美酒顷刻之间便如同遭遇地震一般剧烈地晃荡起来。而这张足以容纳二十多人的巨大圆桌,就这样在殷喜和刘猛二人的力托之下,被硬生生地举了起来。
紧接着殷喜和刘猛互换了一个眼色,继而二人支在前边的胳膊同时向下一弯,圆桌顺势倾斜过来,而最有趣的是圆桌倾斜的角度分明就是正冲着坐在桌旁的黄轩去的,还不等皇宗弟子出手阻拦,殷喜和刘猛却是突然大喝一声,满桌子的狼藉之物便如山洪暴发一般瞬间朝着黄轩滚落而去。而不等黄轩出手,恭候在黄轩身旁的杜千和熊鹰二人便是陡然催动魂力,朝着黄轩身前拂袖一甩,两道劲气涟漪便是在黄轩身前交叉而过,为黄轩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劲气壁障,而那满桌倾斜而下的菜肴也全都被摒弃在了黄轩身前数尺之外。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还坐在那!”将被清理干净的圆桌重新放下之后,殷喜这才故意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咧着嘴冷笑着道歉,可听他那戏谑的语气,根本就丝毫没有半点诚恳的态度。
“废话少说,你们西南商会第一战派谁上来?”满脸怒气的熊鹰厉声喝道。
“第一战当然是我来了!”还不等熊鹰的话音落下,满脸戏谑的柳三刀却是陡然迈步一跃,整个人顺势便跃到了圆桌之上,而后他长刀向下一挥,刀锋直指依旧稳坐在椅子上的黄轩,挑衅地说道,“老东西,你可敢上来与我一战?”
“哼!柳三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又岂劳宗主动手,我来与你一战!”说话的人是元伍,由于元四和元六二人先后惨死于柳三刀之手,因此他一直对柳三刀恨之入骨,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次报仇的机会,不管能不能打的过柳三刀,他元伍都要试着力争一战。
“你那点手段都不够老子塞牙的!”柳三刀不屑地冷笑道,“还是黄轩老儿你亲自上来吧!要不然今天皇宗派谁上来,谁都得死!”说到最后,柳三刀的面色陡然变的异常狰狞起来,眼神之中也突然暴露出一抹极为凶狠的精光。真别说,在柳三刀的这种无敌于天下的气势之下,皇宗弟子之中倒是真有不少人被他吓住了,一个个看向柳三刀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忌惮之色。
“元伍分量的确不够!”始终沉默的黄轩终于开口说话了,只见他语气清冷地说道,“你上去也是给我皇宗丢人现眼,还是老老实实地候在一边吧!”说罢,黄轩便将询问的目光缓缓地扫向了杜千和熊鹰二人,其实他们二人对柳三刀此人早有耳闻,别看现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大义凌然、无所畏惧的模样,可实际上无论是杜千还是熊鹰,其实内心之中都对柳三刀心存一丝忌惮,谁也不想真的上去和柳三刀硬碰硬。更何况,刚刚柳三刀还说了那样的话,现在上去那不就是明摆着触人霉头吗?
“杜千……”
“宗主!”还不等黄轩开口,不动神色的杜千却是陡然开口说道,“传说柳三刀一身霸道的外功,靠的就是身体的怪力和刚猛的刀法,依我之见,皇宗之中能与柳三刀分庭抗礼的人唯有熊鹰长老。试想熊鹰长老乃是天生神力,力道之猛烈放眼圣域怕是也找不出几个可以比肩的,更何况熊鹰长老的阴阳无极刀练就的同样是刚猛霸道的路数,刚好与柳三刀如出一辙,如今二人都拘泥于这小小的圆桌之上,只怕以柔克刚的战法难以应对,甚至连太过高深的魂法都来不及施展,唯有以力打力、近身相博、刀刀硬拼才能有获胜的机会!所以我以为,皇宗派熊鹰长老上去迎战柳三刀最合适不过!”
听着杜千这炮语连珠似的一通胡诌,熊鹰的心里可谓是郁闷到了极点,只怪他嘴笨慢了一步,结果被杜千给抢了个先机,弄得现在自己上不上下不下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满心的尴尬不知该说与何人听,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将杜千的祖上十八代给挨个问候一遍。可那又怎么样呢?黄轩果然还是听取了杜千的意见,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了熊鹰的身上。
“熊鹰长老,柳三刀就交给你了!”黄轩说话一向都不是与人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下达自己的命令。至于熊鹰,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如今也唯有乖乖听命的份,毕竟他现在要是有所迟疑令黄轩感觉丢了面子,那都不用等到上桌,黄轩就会先一掌结果了他。
“是……”熊鹰硬着头皮答应一声,继而回手接过弟子递上来的阴阳无极刀,口中一声大喝似是在为自己壮胆,而后脚下一跺地面,整个人便直接飞到了桌上。而随着熊鹰一上桌,原本就有些倾斜的桌面,瞬间变得更加晃荡起来。
熊鹰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虽然年纪已过六十,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是如壮年一般魁梧挺拔,一身结实的肌肉将宗袍撑得鼓鼓囊囊的,而他手中所提的这把阴阳无极刀则是一把约莫一人高的长柄大刀,而最有意思的是,这把阴阳无极刀虽然名义上叫刀,但实际上它却是有两侧利刃,刀背和刀口同样都是锋利毕露的锋刃,而且一面刀锋厚、一面刀锋薄,一面刀锋宽、一面刀锋窄,乍一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铸造的不规则的枪尖一样,只不过刀身却是要比枪尖大的多,也长的多。
“我找黄轩,你却跳上来凑热闹,老子看你真的活的不耐烦了!”柳三刀恶狠狠地瞪着熊鹰,在身高九尺有余的柳三刀面前,身材彪悍的熊鹰此刻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魁梧了。
“少废话!”熊鹰如今已是被赶鸭子上架别无退路可选,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只见他手里紧攥着无极刀,口中暴喝道,“今日就让我来领教一下曾经的西皇悍匪,到底有几分本事!喝!”
话音未落,熊鹰便已是率先出手,他脚下猛地一跺桌面,接着整个人顺势腾空而起,半空之中只见他高高举起阴阳无极刀,继而汇聚了全身的力道,自上而下猛地朝着柳三刀的脑袋劈落下来,力道之大以至于刀锋在半空之中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而随着阴阳无极刀的急速下落,刀锋周围的空气看上去似乎都如同塌陷了几分,坚硬笔直的刀锋也给人一种陡然扭曲的错觉。
“哼!”
熊鹰攻势虽强,但柳三刀却表现的颇为不屑,只见他先是冷哼一声,与此同时右手迅速将斩月长刀横于额头之上,紧接着左手闪电般探出瞬间便抵在刀身之上,此刻的柳三刀双手架着刀身横于半空之中,看那架势是想要硬生生地接下熊鹰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重劈。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到底有多少的力气!”
“嘭!”
还不等柳三刀的话音完全落下,熊鹰的阴阳无极刀中厚重的一侧刀锋便是轰然砍在了斩月长刀之上,发出了一道惊天彻底的巨大轰响,两刀相撞的力道之大直将柳三刀的衣衫顺势撩动的飞舞起来,而他脚下的圆桌上更是瞬间被震出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痕,圆桌周围则是直接荡起一圈巨大的劲气涟漪,朝着四周猛地辐散开来,将站在桌旁众人吹得连连后退,当然这其中要除去黄轩和陆一凡这些能够在劲气中巍然不动的高手。
熊鹰力道刚猛无比,甚至将周围都震出了如此剧烈的反应,但却是丝毫没有撼动横于半空之中的斩月刀,在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击重砍之下,被柳三刀双手架起来的斩月刀竟是依旧横在那里,硬生生地纹丝未动。
“哗!”这一幕不仅震撼了熊鹰的心田,更令周围观战的众人无不由衷地发出一身感叹。
“这柳三刀体内没有半点魂力,那他两条膀子上的力气到底有多恐怖啊?”方承天站在远处怯生生地观望着这场硬碰硬的搏杀,口中不禁连连感慨道,“当年就连楼奕都不敢迎接柳三刀一刀,更何况熊鹰呢?只怕这一战皇宗要败了!”
战局之中,熊鹰虽然一招失算,但他变招却是极快,只见他在无极刀撞到斩月刀的瞬间便已经意识到了柳三刀在力道上远胜于自己,因此他没有继续压着刀锋和柳三刀拼力,而是右手陡然一侧,无极刀竟是紧贴着斩月刀竖了起来,而后刀身一翻,原本厚重的一侧顺势便替换为窄小的一侧,而此刻无极刀的刀尖已经直冲向了柳三刀的天灵盖,伴随着熊鹰的一声暴喝,只见他整个人便是如一颗陨石般猛地朝下砸落,而刀尖也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抵到了柳三刀的头顶。
“哼!雕虫小技!”
只听到柳三刀陡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紧接着他的脑袋便是猛地向后一仰,而与此同时其整个上身跟着向后倾斜而出。几乎是在柳三刀脑袋后仰的同一时间,熊鹰的刀尖也跟着呼啸而至,只不过还是差了一分,以至于无极刀都削断了柳三刀的一绺头发,锋利无比的刀尖却是没能真正地伤到柳三刀的身体半点。
就这样熊鹰双手挺着无极刀,脑袋冲下直直地栽落下来,而他的刀锋则是紧贴着柳三刀的眉心、鼻尖、胸口一泻千里,中途划破了柳三刀的衣衫,但从始至终却未能伤及皮肤分毫。而柳三刀则是在熊鹰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下落的一瞬间,原本持于头顶的斩月刀却是被他陡然平举到了胸口的位置,而直至此刻柳三刀的左手还死死地扣着刀背。而这也就形成了颇为有趣的一幕,那就是柳三刀双手握着刀柄和刀身,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圈,而从天而降的熊鹰不偏不倚地刚好就掉落到这个圆圈之内,而且还是脑袋冲下。
“噗嗤!”
熊鹰的无极刀势如破竹一般直接刺透了柳三刀脚下的桌面,刀尖甚至直接穿过桌腿的距离,硬生生地扎进了地面之中。而与此同时熊鹰的脑袋也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之上,若不是他躲得及时,只怕自己的脑袋就撞到自己的刀柄上了。此刻柳三刀就如同倒抱着熊鹰的身体一般,双臂猛然向内夹死令熊鹰的身体根本就动弹不得。
“老东西,结束了!”柳三刀声音陡然在一脸惊慌的熊鹰耳畔响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一抹极为不祥的预感也同时浮现在熊鹰的心头。如今他被柳三刀死死钳制着,无异于变成了柳三刀的板上鱼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我认输……”
“你当老子刚才说的话是放屁啊?”
“噗嗤!”
“额……”
还不等熊鹰慌忙地张口认输,柳三刀却是语气狰狞地陡然低喝一声,接着双手向内一翻,原本冲外的刀锋顺势便调转了一百八十度,锋利冰凉的刀锋直接贴在了熊鹰的后腰位置,接着柳三刀眼神一狠,双臂猛地将长刀向内一拉,只听到一声刀锋入体的闷响,斩月长刀如切豆腐一般竟是瞬间便没入了熊鹰的腰身之内,而殷红的鲜血也瞬间从熊鹰后腰刀口内喷涌而出,如流水般淅淅沥沥地滴落到圆桌上,顷刻间便将柳三刀脚下的一大片染成了血红色。
柳三刀一身恐怖的力道集于刀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熊鹰整个人给活生生地拦腰切断,而熊鹰那尚未完全失去生机的上半身也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轰然栽倒在桌面上,而他的下半身则是直接被柳三刀挥手给甩到了地上。
什么叫血流成河,此刻的这一幕就是对这个词最完美的注解。
汩汩外流的鲜血将柳三刀全身上下的衣衫全部浸透,熊鹰的五脏六腑夹杂血淋淋的肠子,顺着他上半身的巨大豁口流的满桌子都是,而周围观战的人中已经有不少被这一幕震的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趴在地上大吐了起来。
第一战,柳三刀便将来不及认输的熊鹰给活生生地腰斩了!
西南商会,首战告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