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靡初柔声道,“平乐,你先回去吧。”
平乐不愿意,凤靡初摇摇头,让她听话。平乐看了景帝仪一眼,还是走了。银樱会看气氛,觉得自己还是出门外等比较安全。
凤靡初笑道,“我突然觉得平乐有一点和小姐很像。”
景帝仪觉得他眼睛一定是瞎掉了,“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的。”
老板躲在柜台后边,凤靡初敲了敲桌子,让他重新沏壶茶上来,凤靡初柔和的说道,“平乐和小姐都很任性,所以想到什么一定就要做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以为小姐还算是喜欢她的直来直往的。”
景帝仪道,“我看你还是让我给你治治眼睛吧,可不能讳疾忌医。”
老板送上一壶龙井。
景帝仪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桌子上,“我要喝酒。”
老板很想做她这笔买卖,只是不得不提醒,“姑娘,我们这是茶馆。”
景帝仪蛮不讲理,“饭馆都能卖酒了,茶馆就不能卖酒么?”
凤靡初也拿出一锭银子当赔了被景帝仪弄坏的杯子和椅子,还有多余的,吩咐老板,“你去前面的酒馆去买吧,小壶的就行了,剩下的这些都是你的了。”
景帝仪竖起两根手指,“谁说的,要两坛。”
老板得了赏,喜滋滋的拿着银子去买酒了。
凤靡初劝道,“一家人有争执是正常的,总不能总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那种就不是家人了。小姐真正气的是什么呢?是气元状元顶撞了你,还是你等着他来跟你倒茶认错,他却迟迟不来?”
景帝仪托着腮,斜着眼没好气的道,“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不要把自己当长辈对我说那些大道理好么,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既不是你那些学生,也不是那些迷恋你的姑娘,你不会以为对我笑一笑,我就会对你掏心掏肺的吧。”
凤靡初好笑,因为第一次见她生气,算是真正见了她的本性了,倒有八九分像说书的描述的湛王妃的喜怒无常。
老板抱着两坛酒回来。
景帝仪对凤靡初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在山寨时他们划的拳,陪我划两拳。”也不管他是否答应,硬是叫老板去拿了两个空碗来倒酒。
那时山寨主虽不许景帝仪喝酒,说她年纪小,至少得过十二才许碰。但却没有不许她学划拳,她学会以后天天找寨子里的山贼划,都是她赢得多,常把那些山贼灌醉横七竖八的躺地上。
景帝仪把碗硬是塞进他手里,凤靡初也没得选了,只能是奉陪。
曹洛和银樱守在茶馆外,不许人进去,一直等到了戌时。期间老板又是往酒馆跑了好几回,他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卖茶的,还是专门买酒的了。老板哭丧着脸,早该打烊了的,可因为这两尊大神请不走,他得跟着耗在这。
曹洛也不得不进去提醒凤靡初,明日还要上朝。
景帝仪趴在桌子上终于是醉了,凤靡初让银樱进来搀扶,景帝仪却是揪住他的袖子,怎么都不松手。凤靡初想了想,让曹洛叫轿夫把轿子抬到茶馆门口,很自然的背起景帝仪进了轿子。
曹洛愣了一下,随后去警告那老板不要胡言乱语。甚至今早在茶馆见了景帝仪和平乐争执的客人,他都在凤靡初的示意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舌头。
轿子停在了湛王府后门。
景帝仪一直不醒,凤靡初只得背着她进去,小时候也背过她的。因为她要他这般哄着她睡。那时她还那么小,就已经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还是每日都换新花样的折腾人了。
白雪见这么晚了景帝仪还每回正想说让人去找,见到这情形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凤靡初慢条斯理的道,“让人去熬碗醒酒汤吧,她房间在哪?”
白雪领路。
寒杏和白雪帮扶着让景帝仪睡下,只是景帝仪抓住凤靡初的衣袖不肯松手,她二人也不敢硬掰,苦无办法时,凤靡初让曹洛拿佩剑来,将袖子割开。
曹洛又愣了,他这些年保护凤靡初的周全,也不是没遇到过生死一线的时候,但也都是泰然处之,从未像今日连连失态。
白雪回神后道,“凤大人若不嫌弃,奴婢先去找件衣服让您更换。”
凤靡初道,“轿子就在门外,不必麻烦了。”
白雪送凤靡初出去,并让寒杏帮景帝仪更衣。心里觉得他和她家小姐的相处很是奇怪,两人之间似没有什么交集,就是景帝仪生辰那日请他过来吃了一顿饭,后来也不见有什么往来了,可今日又觉得他们的关系是比点头之交还要深一些的。
宗政去疾的仆人过来说请凤靡初过去,他家王子有些婚俗上的事想请教。凤靡初先是跟白雪就交代了几句,白雪是听过外头对凤靡初的赞颂的说他位高权重却是平易近人,哪怕是对待府里的下人也是温文毫无架子。
白雪觉得倒也没有夸大的。
凤靡初并非命令,而是建议,“她醒了后,若实在不愿喝醒酒汤,就先让她吃些蜜饯。元状元的事欲速则不达,有时是好意,但反而适得其反,过一阵子再说吧。”
白雪欠了欠身。
凤靡初跟着宗政去疾的仆人去了西厢,宗政去疾在院里赏月,湛王府的景致,除了皇宫,皇都之中再无哪一家豪门大宅是能比得上的,美轮美奂也静谧清幽。
宗政去疾见了凤靡初的衣服,笑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必节俭到要穿破衣服出门吧。”他让仆人退下。
凤靡初问,“婚事筹备得如何?”
宗政去疾淡漠道,“公主出嫁,自然有礼部的官员帮着筹备,何须我一个异族人操心,我只要等着迎娶公主就得了。”
凤靡初见他毫无喜色,提醒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我并没有怨天尤人。”这是他一开始来的目的,也算是得偿所愿的。凤靡初坐下,这湛王府的规模足可见当初天祖皇帝是有多疼爱这个儿子,所谓的得天独厚也就是如此了吧,宗政去疾道,“有些东西,有的人唾手可得,有的却要千方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