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的神色一顿，渐渐颓靡下去。
“帮主，妾求你了，妾无路可走，您和世子是妾唯一的出路。”她以头触地，那模样实在不像是作伪，看得孟晚秋都忍不住难过。
“不是，柳夫人，你若是不想要在这里，当初又何必跟马日哈赤来这里？”
“谁要跟他来的？”她的脸上露出一股恨意。“当年我在烟雨楼早已经有了人家，是那人为了讨好给马日哈赤，将我买下送与他，我本以为那人买下是瞧上了我，可谁曾想，他转手将我送与了马日哈赤。”
“你表哥？”孟晚秋渐渐捋不清楚，“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不是马日哈赤从富商手上买来的，而是他送与马日哈赤的？“
柳夫人脸上讽刺地一笑，“什么富商？那人是朝堂高管，我亲眼见过那些并为对他俯首帖耳，口口声声喊他‘世子’。所谓富商手中买的，不过是马日哈赤的一个托词罢了。”
“世子”中原有很多世子，柳夫人说的是哪一个？孟晚秋猜不到。
但是哪一个世子与马日哈赤有联系？而且需要买一个妓女来收买他？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他是何人吗？”孟晚秋问。
柳素棉却摇了摇头，“不知，他只是偶尔来烟雨楼，偶尔听我唱唱曲，但是他容貌很好，妾说句僭越的话，妾走马观花看过那么多的男人，能与他相比的，大约只有帮主的夫君一人。”
跟沈二狗一样好看的世子，这其中的范围就很好了，孟晚秋渐渐锁定了一个人。
难道萧沉与马日哈赤曾经有过联系？那现在呢？现在还有么？现在萧沉已经是中原的皇帝了，若是马日哈赤现在正在与中原皇帝联络，那么这其中的事情。。。
太复杂了，孟晚秋一时捋不清楚。
“那人是不是看起来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爱穿青衫？”孟晚秋问。
柳夫人眼中一亮，“是，帮主难道认识他？”
认识，认识，熟得很呢，孟晚秋咬牙切齿。
“可是你去中原干什么？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不好么？你一个女子，除了弹琴唱曲还会什么？难道还要回去继续做妓么？”
“我只是想再看那人一眼。”她的眼中有温柔有眷恋，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
“你是不是有病？”但是不好意思，孟晚秋并没有被她的深情感动到，她只觉得有病。
“我只是想问问他，若不是马日哈赤，他会不会带我离开，他心里头是不是有我一分的位置。”
“你放心吧，不会，没有。”
孟晚秋回答得很干脆，若是别人她还不能保证，萧沉么？从前的沈家也有一个和柳夫人有同样的疑问，然后。。。她的全家都差点死光了。
“我不信。”柳夫人的眼睛红且肿，方才的吴侬软语有了几分尖利。
“这个人最擅长的便是蒙骗，他把整个天下都骗了过去，你说不信又有什么用？”孟晚秋无奈。
“不会的，不会的，他夸我琴弹得好，他说我会念诗，满烟雨楼数十位女子，他都只瞧上了我一人，他说只因我与其他人都不同。”
“他那天赎我回家，他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他说这世上只有我才能帮得到他。”
她回忆起从前的种种，痛苦纠缠，时而有了丝甜意。
妈蛋，萧沉这个狗男人，还有他骗不到的人吗？孟晚秋听到此，无奈地摇头。
“帮主，我求求你，我只要见他一面，这对你又有什么损失？我帮你们扳倒马日哈赤，只有这样世子才能在北漠站稳脚跟，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
“帮主的大恩大德柳素棉此生难忘，就是来生当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她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头一下接着一下往地上磕。
“求求你了，孟帮主，求你了，求你了。。。”她一句一句说着哀求的话。
不能心软，不能多管闲事，孟晚秋闭上眼睛，争取自己不要犯病。
“好吧，但是我得和我相公商量一下。”
“不，帮主，世子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柳夫人的确很聪明，孟晚秋这才注意到，她一口一句求的都是“帮主”，而不是“夫人。”
除了本帮的人，已经有很少人叫孟晚秋帮主了，但是柳夫人这么做，就是将孟晚秋分离开来。不将她视为与沈文韬一体，而是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当成匪帮那个行事风风火火的帮主。
因为她知道，沈文韬比她冷静，比她客观，不会因为她这样一个痴痴傻傻的愚念去做这样冒险的事。
柳夫人的确是个精明的人，孟晚秋陷入感情和理智中。
“好吧，但是我只能保证带你回到中原，至于能不能见到那个人，就是你自己的本是了。”毕竟萧沉在皇宫，她要是敢去，那就是找死。
最后，孟晚秋还是败下阵来。
“谢谢帮主，谢谢帮主。。。”她不住地磕头。
她今天不知道已经磕了多少头了，头上的皮都破了，血液溢出，凝结在额前的发上。
“你还是快起来吧，这样会被马日哈赤发现的。”
“不过孟帮主，妾还是得给你提个醒。”柳夫人站起身，看着孟晚秋继续道，“那日松好色，若世子想要巩固他的信任，不如在女人身上打打主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晚秋双手环胸，赶紧退了两步。
。。。。。。
“那个，帮主，我相信纵然那日松好色，但您还是安全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本帮主魅力不够？”
有些人的思维方式就是不一般，也亏得柳夫人的涵养很好，说话十分转弯抹角，“妾的意思是，那日松虽然喜欢美人，但不像世子那样独具慧眼，他必较喜欢性格没那么鲜明，必较好摆弄的。”
她曾经在那日松身边待过，自然是很了解他的。
“你的意思是？”
“妾的意思是，帮主应该送一个女人到那日松身边。”
“女人？送谁？柳夫人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这府里的女人都是那日松送来的，但是那日松既然看不上我，秋杏儿也肯定看不上，哦，你的意思是。。。”
孟晚秋有一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柳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总算是明白了。
“丁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