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
一个茶杯“啪”地一声落在紫宸殿外头，茶水四溅，吉祥站在殿下头，勾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陛下这是怎么了？”沈殷殷从殿外头进来，那茶水正好泼在她的脚边。
吉祥哆哆嗦嗦，小声道，“今日徐大人来了，开口就要二十万兵马，把陛下气得不轻。”
沈殷殷一笑，冲着萧沉跪了下去，“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萧沉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殷殷，脸色缓和了不少，“有何喜？”他问道。
“陛下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徐大人因为女儿的事情不肯卖力吗？此次陛下让他上战场，他不仅没有告老还乡，反倒主动向陛下要二十万兵马。
这说明什么？说明徐大人想通了呀，他既要二十万兵马那便是有了一举要除了北漠的心思，徐大人是陛下的老将，他若出马，困扰了陛下您这么长时间的北漠军还能猖狂到几时？”
“朕明明记得，当初你如此不喜欢徐烟，怎么今日这么帮起徐春说话来了？”萧沉问道。
“臣妾岂能帮他说话？臣妾是为陛下着想，臣妾瞧着陛下您这段时间为此事着急，只想这件事快些过去才好，否则还要让那么一小搓乌合之众闹到什么时候去啊？”
沈殷殷坐在萧沉旁边，倚着他道。
“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办？”萧沉问道。
“他要二十万就给他二十万，若是不能大胜，咱们才找他算账。”沈殷殷说道。
萧沉抚着她的脸，“你当真希望朕这么做？”
“这是陛下的事，臣妾不过是多说两句罢了，这些事情，陛下心里头难道还没有主意么？”
当徐春带着二十万大军离开上京的时候，上京城的官员们就像心口里被什么人挖了一个洞，里头空荡荡的，徐春若是回来了，这颗心才算踏实了，徐春若是不回来，只怕从今往后，再也安生不了了。
孟晚秋他们从柳州离开了，身后跟着的是五万兵马，沈文韬招兵买马，整顿军纪，终于开始渐渐有了规模。
“帮主，你让我跟在你身后吧，我不添乱的。”李秋杏儿站在马下对孟晚秋道。
“你要和十八守着柳州城呢，乖哈，帮主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李秋杏儿还是不舍，“那你说话算话哦。”
“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抓紧点，赶紧把自己嫁出去，让你娘，还有我都少操点心。你不是不喜欢我在你跟前念叨十八吗？你就把自己嫁出去，嫁出去了谁还念叨你？”
“是是，帮主，我知道了，快走吧，快走吧。”
先前还依依不舍的样子，这会儿一听着孟晚秋念叨了，反倒又催着她离开了。
孟晚秋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儿子再让我抱一抱。”
此刻沈团还在沈文韬手中抱着，孟晚秋双手将儿子接了过去，“小东西，你娘都快走了，你好歹哭一声嘛。”
孟晚秋抱着孩子，却发现那个小肉团在她怀中“咯咯咯”地笑，伸手还抓了一把她的头发。
“哎哟。”孟晚秋吃痛，“你干什么呀？你娘都要走了，你还这样对你娘？好没良心的东西。”
“好了，好了，它还那么小，它哪里懂这些？”沈文韬在一旁道，“把孩子给秋杏儿，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可是我还没抱够呀。”
“乖，等回来的时候慢慢儿抱。”
“可是我。。。”
“那要不这样吧，你既然舍不得孩子就别去了，就留在这里看着儿子吧，我也放心些，对我们都好。”
“那怎么能行？”孟晚秋看了看沈文韬，又看了看怀中的小东西，刚才还玩得很欢快呢，现在小脑袋一搭一搭的，竟然快要睡着了。
“嗯，还是相公亲些，我选相公。”孟晚秋说着，转身将孩子送到了李秋杏儿手中，下定决心般，咬咬牙道，“走吧。”
沈文韬一扬手，“行程。”
“秋杏儿，你一定要把我儿子看好哦，等我回来的时候可别瘦了哦，也别胖了，他现在已经够胖了，再胖就不好看了。”
马往前走，孟晚秋还一顾三回头。
“好啦。”沈文韬拉过她的手，“很快就回来了。”
“这还是咱们第一次离开儿子呢，也不知道小家伙晚上会不会想我们，睡不着？”孟晚秋回过头来，眼角边竟然隐隐有泪。
从前没心没肺、胡天胡地的孟大帮主，刀架在脖子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现在和儿子分别一场，竟然便要哭一场。
“他平日里不也是和奶娘睡？怎么会睡不着？”
“你倒是想得开，成天都不着家，儿子见着你跟个陌生人似的，你怎么会懂得当娘的心情？”孟晚秋说着，索性放开嗓子哭了出来。
“好啦，好啦。”沈文韬瞧着旁边的孟晚秋，穿得倒是威风凛凛，银甲衣、红披风，只是横着袖子擦眼泪。
“自己的儿子我怎么能舍得下呢？可是咱们这不也是为了儿子吗？”他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
“放屁，你是为了你自己，我才不要儿子以后做什么人中龙凤，要当什么大人物，我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可是你想让他平安，有人想咱们死啊，咱们若是歇一口气，便多一分危险。咱们现在不是猛虎，是白兔，这么拼命，只是为了不成为他人口中之物罢了。”
“就你知道这些大道理？就你一个人能的。”孟晚秋听着这话极不爽快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给夫人讲道理。”沈文韬凑过去一点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乖一点，回去该打打，该骂骂，给为夫留点面子。”
孟晚秋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沈文韬靠得更近了，“告诉夫人一个秘密，夫人可想听？”
“你说。”
“其实昨天夜里为夫想着要离开儿子，也难过了好长时间，就差没哭出来了。”
“当真？”孟晚秋还有些不信。
“我能骗你吗？某些人还在我旁边打呼的时候，我还在辗转反侧睡不着呢，可见，还是我心疼儿子些。”
“切，你胡说。”孟晚秋偏过头不信。
“你别不信哈，每天晚上你睡着了，我都会看看儿子睡得安稳不，你说这天下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母？
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事都说出来，难不成咱们两个抱头痛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