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矜点了点头,坐直身子:“喜欢人家姑娘,在这听我说有什么用?没出息呀。”
时尧瞥一眼她温温吞吞的样子,没再说话。
两人坐了一会,一时无话,显得有些无聊。
时尧见她百无聊赖坐在那,顿了顿,从腰间系着的墨色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玩意来,递给她。
傅矜接过来,才看见这是个类似于九连环的东西,但显然难度更高,好在它色泽光亮,棱角圆滑,看着比寻常的九连环有意思些。
“你还随身带这样的东西?”傅矜道。
时尧站在她身旁,低头看她摆弄手里的东西,没应话。
这都是他今天打算着来找她,特地备的,原想着让她回去途中解闷用,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傅矜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相反,她对这个小玩意到时提起了几分兴致。
她儿时爱解九连环,再大些就不爱了,因为市面上但凡有的九连环,她都解过了。却没想到今天看到的这一个,还更有难度。
胜负欲作祟,她开始用心摆弄。
于是时尧看着她的头顶看了足有半个时辰。
他不觉得枯燥,相反,竟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眸子似乎带上点轻和的温柔,在他那张冷面上显得格外明显。
好在傅大姑娘只顾低头,半点没有注意到。
等傅矜终于把这环解得差不多了,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总算解到最后一步,却迟迟解不出。
手腕翻来覆去,就是想不出解法。
外头却先传来了声音。
有人找来了。
不用傅矜动作,时尧已经走上前,站在崖边,他今天穿了青色的衣裳,站在暗黑色的石壁边上,下头的人不经意的一瞥,就看了个分明。
先上前的是时尧的人,那男子几个蹬步到了上头:“殿下,翁主。”
时尧点头,而后平静道:“这设了阵法,你向来精通此道,看看能否破解。”
……什么玩意儿?
那男子忍不住抬头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他的阵法不就是主子教的吗,他懂的主子能不懂?
时尧回视他,甚至挑了眉,仿佛在质问还有什么问题。
……行吧。
男子转身,这才注意到峭壁边上这一道屏障,面色更古怪了。
这么简单一道阵法,难住谁也不能难住他家主子。
男子转头,还没说什么,就先瞥到那里坐着的翁主,几乎电光石火间,这位小伙计终于心下了然。
他立刻肃了面孔,道:“这阵法很有些难度,但属下可以尝试破解一二。”
时尧点头:“去吧。”
于是,在男子几次努力尝试又失败之后,他终于费劲“千辛万苦”,将这阵法解了。
而后几人这才下了峭壁。
马车早已等在那头,一见到傅矜,里头的青亦青岚两人立刻迎上前来,几乎热泪盈眶地唤道:“小姐!”
傅矜朝她们点了点头,看向那名男子:“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那男子反应过来是在同自己说话,先是不动声色地往主子那看了一眼,对上那双眼睛连忙回道:“小的杨启,是殿下的侍卫。”
傅矜点头,笑道:“杨侍卫对阵法很有研究呀。”
杨启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应着:“哪里,哪里……”
傅矜转身,进了马车。
杨启抬头,就看见自家主子正看着自个儿,还没看清眼神,做侍卫多年的直觉就让他知道,自家主子这时候大概很有脾气,这脾气还十有八九是对着自个儿的。
做侍卫有点难。
杨启侍卫有点愁。
时尧看着那明眸皓齿的姑娘笑着同自家护卫说话,甚至还有所赞赏,却半点不记得还有个他,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下颌紧了紧。
等视线凝视着自家侍卫,心里盘算着应该把这小子丢到营里再去练练,省的招那姑娘喜欢,就听见一声:“小九儿。”
时尧立刻看过去。
就看见那姑娘坐在马车里,车帘却还没有放下去,只由婢女拉着。
那姑娘眉眼弯弯,笑的浅淡却又姝丽无双:“改明请你吃饭,答谢救命之恩,可要记得来。”
时尧点了点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说着:“好。”
然后车帘放下去,遮住了后头那个让人心动的姑娘,车夫赶着马车,平稳的开到远处去了。
时尧袖下的手摩挲着指腹,仿佛还能看见那姑娘笑的温润的眸子,听见她慢慢悠悠地唤他。
时尧闭眼,喉间滚动两下。
好一会后,还是杨启小心翼翼凑过去,喊了一声:“主子。”
时尧睁眼,目光扫过他,已经恢复了冷清,半点看不出之前那混沌又深不见底的情绪:“让人彻查。”
杨启会意,作揖应是。
时尧看向先前那群人倒下的地方,地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仿佛先前从未发生什么。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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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回了营地,薛妩早就收了消息,在外头张望着,看着马车停下来,立刻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自家闺女。
等看见手上额上的伤,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被几个人扶着进屋,还没说上几句话,就看见营帐的帘子被打开来,钟岑依和薛楟站在外头,还没等人进来通报,傅矜就招呼:“快进来。”
两人走进去,立刻围着傅矜转了一圈,不说薛楟有多担忧,钟岑依立刻就红了眼眶。
她自小被宠着长大,自诩也是个宠辱不惊、能处之泰然的,只是想到当时傅矜护着她在前头杀敌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敬佩和心酸。
若不然,向来大气温婉的右相府千金也不会落下泪来。
若说先前两人是性情相投的朋友,如今就成了有过生死交情的挚交,就是赴汤蹈火,钟岑依也在所不惜。
傅矜赶忙给她递帕子,笑话道:“哭什么,也没多大的事,莫不是吓着钟小姐了?”
钟岑依含着泪瞪她一眼,傅矜把头倒在枕头上,叹:“梨花带雨的美人真是让人心醉呀。”
这才把这两人逗笑。
好容易安抚好两个朋友和家人,只来得及让女医先把把身上厉害的伤口一一包扎,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而后一名内侍走进来,恭敬行礼:“秉卫国公,皇上传召和成翁主前往。”
傅苍面色带了不虞,却听见女儿应道:“公公稍等,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