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用餐将将进行到一半,就看见有内侍从旁边的正殿里走过来,径直走向薛皇后,行礼:“秉皇后娘娘,陛下请卫国公夫人、和成翁主、右相千金、护国公家眷到正殿面圣。”
齐齐被点名的三人抬头望过去。
薛皇后点头:“不知道是什么事?”
若是别人问,这公公指不定说不说,薛皇后问起来,他却是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只前头太子殿下说起民间学堂的善举,特带几位前去嘉奖呢!”
薛皇后的目光隐隐沉了沉,微微转头,对上外甥女的目光,却见她温然一笑,目光中势在必行。
薛皇后点了点头:“那就随张公公去吧。”
于是小姐席和夫人席都有几人起身,施施然在张公公的领路下去了正殿。
薛妩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自家闺女的身上,满带安抚。
傅矜微微歪了下头。
正殿的氛围此时有些微妙,君臣四下皆是低声交谈,不见什么格外热闹的氛围。
坐在上首的时崇依旧笑呵呵的样子,大腹便便,极好相处的模样,可任谁这时候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快被各处百姓的非议淹没殆尽了,再怎么笑呵呵,心里真能心情好不成?
指不定今日拿谁开刀。
在场的官员都是老狐狸,笑着饮了酒,一片祥和模样,心中却早已成算着如何避过这一场鸿门宴。
直到张公公领着三人进了殿,行礼问安之后,气氛更加静默了起来。
时崇仿佛没感觉到这压抑的氛围,面上带着笑意:“这几位夫人和小姐,今儿个可算为我大晋立了大功了。”
其中身份最高的卫国公夫人薛妩站出来,镇定地福身:“都不过是臣妇的微薄之力,不足挂齿,受不起陛下如此赞誉。”
傅苍已然从席中出来,站在了薛妩的身边。
右相、护国公薛照松亦然。
时崇拿着酒杯,遥遥点了点,而后抬起手,将酒缓缓倒进口中,神色看不清什么模样。
直到他一饮而尽,这才继续道:“朕还能不知道?施粮布粥,分派衣物,哪一样都需要花大功夫,汝三府做出这样大阵仗的灾济,其中艰辛,朕可想而知啊。”
他用力拍了拍大腿,仿佛感叹,也仿佛暗示。
而后还不等底下人说什么,他突然指了指傅苍:“说起来,卫国公,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傅苍抱拳。
时崇关切责备道:“有这份心虽是好事,但让家眷跟着如此受累到底不好,若有这份心,将事情交由户部去做就好,你倒好,闷不吭声的,就让国公夫人把事给办了。”
傅苍道:“是臣考虑不周,只考虑金额不大,交由户部,到底小题大做的。”
薛楟差点没忍住给姑父竖个拇指。
平常的姑父看着闷不吭声的,真正关键时候才知道这口才有多厉害。
陛下拐弯抹角说这事应该交由朝廷去办,她们只交钱就行,如此一来也不会领了各府独自赈灾的先例,让陛下难以下台。
姑父却当不知道似的,只就事论事说为什么不把钱交给户部,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我就算交钱也只交我的钱,不需要任何人模仿着我来。
把时崇话里话外堵得死死的。
薛楟在心中比了个手势,暗自表示了崇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