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各种缤纷复杂之事都被这宫墙牢牢地锁住,生活在京城之中的老百姓毫无察觉,他们不知道什么邻国和亲,也不知道什么太子妃与太子良娣不合,在这个年关之际,最受人议论的,除了新年之外,大抵就是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了。
大晋的选秀,要求各个地方,凡是符合要求的姑娘,都要参加,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筛选,再由皇宫里头有头有脸的主子们坐镇相看,挑出满意的来留下,余下的,有些遣散出宫,有些留在宫中做了宫女,各有各的命运。
而今年的选秀就要到了。
当今圣上时崇,年过四十,但不知怎么的,即使后宫美人如云,他也并不是什么不近美色的男人,可偏偏子嗣缘较之其他的皇帝来说,却单薄的可怕。
之前还有个长子坚王,如今已经贬为庶人,生死不知,暂且不论。
剩下的,只剩下次子,也就是储君时荐;五子时憬,九子时尧。
剩下那些空出来的排位,就都是那些不幸夭折的孩子了,其中有些人上了皇家玉牒,有的还没来得及上,最后不过一捧黄土,不甚风光地葬了,时间推移过后,谁也记不得谁,也许只有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嫔妃时常看看窗外,想起那个曾经存在于世的孩子了。
话又说回来,只剩的这三位皇子中,除了时荐之外,剩余两个,都是不曾有过正妻的,而今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次的选秀,自然是有的忙活的。
薛皇后身为时尧的母亲,这天就让人传了时尧到坤宁宫来。
时尧不多时就来了,晔王府离皇宫不算远,显然是听了消息不久就来的,来时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只是普通的常服。
不过时尧并不是第一次这样随意地来面见,薛皇后也并不在意,她抬手,示意时尧坐下,在看着宫女为他倒上一杯茶之后,依旧是那副开门见山的风格,问道:“这次的选秀,你有心思没有?”
“与儿臣并无关系。”时尧道。
薛皇后声音淡淡:“你如今,已经十九了。”
早早过了弱冠之年,这个年岁还未婚嫁,甚至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就很有些说不过去了。
时尧神色微动,而后点头:“让母后受了儿臣不少连累,是儿臣不孝。”
他这么说了,显然就是打定了机会,绝不改变。
薛皇后养他这么些年,不说十分了解,也能了解个五六分,见他的神情,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挪到了别的方向。
她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一片竹林,突然开口:“还有那个心思?”
时尧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是。”
薛皇后的眼神有些怀念:“倒是挺倔挺固执的。”
“像你母妃。”
她回过神,看着底下没说话的时尧,名动京城的晔王殿下,此时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坚定不移,仿佛悬崖上的青松似的,拔不动,也不敢拔。
“小九。”她叫道。
时尧抬头,冷静地看向上首。
薛皇后没看他,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下这些精妙的玩意:“望舒,她是我和她爹娘,从小宠到大的。”
“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