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赶来前我一直陪着温震博，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做警察，尤其是刑侦警察，哪有不接触这些的，慢慢习惯吧。”
温震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表现很丢人，吐完后蹲坐在一旁的碎石堆中闷不做声，静静等待着杨帆他们的到来。
出警速度还挺快，本来就打算弄完黄雪松住处的搜查便过来，刚好接到我们的报警电话，杨帆便带队一块儿过来了。
警察下到凹槽把尸体抬上来，引得黏附在尸体上与腐肉为伍的苍蝇一阵嗡嗡乱舞，密集恐惧症患者慎看。
我踮脚，视线越过挡在我面前给我做笔录的警员的肩膀，看见尸体的面部较为完整，并没有遭到毁容，应该一看便知是不是黄雪松本人。
“……所以你们是嗅着尸体发出的气味跟到这儿，发现尸体的？”做笔录的警员瞪大了眼睛问，胡乱重复着我刚才的回答，一脸的难以置信和质疑。
“不是，我说了是猫嗅着气味把我俩领到这儿的，你怎么乱总结我的话！”我不满地回望着眼前这个一脸凶相的警员。
“我听到你说的是猫来着……不过怎么可能……少跟我说胡话！”警员满脸显露出不友善的态度。
“怎么了？”杨帆听到警员的吼声，从尸体面前转身走过来，指着做笔录的警员斥责：“他是猫咪侦探胡永一，你是新来的吗？”
“报告队长，我……”
“行了，你去那边帮忙吧，他俩的笔录我来做。”杨帆不耐烦地打断他，将他支开遣走。
“如何？”我问，顺便给他比了个赞。
“脸没有受伤，与照片比对结果应该是黄雪松本人没错。按尸斑分布及尸僵程度看，推测死亡超过十二小时，具体死亡时间得回去解剖化验了才知道。直接死亡原因应该是被尖利物体刺破心脏，尸体上只发现三处利刃穿刺伤，并无划伤，可见凶手并不想折磨黄雪松，而只是想迅速取其性命而已。三处穿刺伤都在左胸处，两处贴近心脏位置，一处命中心脏。”杨帆捂着头回忆着秦法医方才初步尸检后告诉他的大致信息，尽量精简得通俗易懂。“黄雪松尸体下压着一个手提包，里面有一些名表首饰，但没有一张现金钞票。初步推断凶手是杀害黄雪松之后，抢走了现金钞票，名表首饰难以立即套现所以留在了包里没带走。”杨帆说着，瞥了温震博一眼，问我：“他如何？”
“已经吐完了，没事了的。可能第一次出现场看到尸体吧。”我回头看了看温震博说。
“可没时间让你慢慢适应，受不了凶杀案现场的话，就换部门待吧，小博！”杨帆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语气教训着温震博，我觉得有点不合时宜，连忙拍了拍杨帆让他别再在这种情况下刺激温震博。
“好……好的。”没想到温震博竟回答了杨帆的教训，答应换部门这回事。
杨帆先是一愣，我看到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遗憾，但转瞬即逝，立马变为锐利凛然的目光，语气冷漠又不屑地说：“哼，谢天谢地，赶紧走吧，走了你这拖油瓶刑侦队都感到轻松许多呢！”
温震博眼神黯淡地埋下头说：“对不起。”不知道哭没哭，站起身来匆匆跑出去，离开了现场。
我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说：“有点过分呢，杨队长。”
“本就要走的留也留不住，他不适合刑侦队，硬待着他难受我也难受，这样挺好。”杨帆叹了口气，继续回到黄雪松命案的话题上，“尸体腿部裤子被磨烂，同时小腿肚有拖行时造成的剐蹭伤，且凶器并没在附近找到，而黄雪松左胸伤口拔刀时可能出现的血液喷溅在现场也完全没有。判断这里并不是凶案发生第一现场，黄雪松是被杀死后弃尸于此的。”
“这附近处于新区改建状态，连路面都在重新铺设，交通设施也在完善中，所以交通治安监控尚未安装启用，也没有目击证人，究竟黄雪松是在何处被杀，经由什么途径被运送至此弃尸的尚未可知。唯一肯定的是，龙腾小区陈女士家的入室抢劫案是黄雪松做的。”杨帆说完，有些失落地看着我，希望我能给他什么更好的建议或线索。
“陈女士确定现金钞票的数额吗？”对于杨帆的期许我爱莫能助，只能问些此刻我在意的问题。
“确定，五十二万！剩余的名表首饰大概估算价值十八九万，所以她才说被盗财物有七十万左右。”
五十二万。很精准呢……究竟是不是连环杀杀手干的？他到底怎么得知这个数额符合他所急需的目标数额的？
猫！？
“杨队，陈女士家有养猫吗？”我恍然大悟的问到，既然怀疑是连环杀手干的，那么把欧阳佳佳列入参与者的考虑范围必不可少。虽然她不一定与连环杀手达成共犯的认知，但她却喜欢在暗处做些推波助澜的小动作，甚至有可能连连环杀手本人都被蒙在鼓里不自知的。
“猫？有啊，我记得去她家询问做笔录时，她害怕得畏畏缩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猫。”杨帆回忆着。
那我的怀疑准没错，指定是欧阳佳佳从猫的口中得知陈女士家里存放现金的数额，然后把消息放给了连环杀手吧。
所以……黄雪松和连环杀手并不是合作入室抢劫的关系，而是今天凌晨发生了两起抢劫案件，一起是某通快递员黄雪松对龙腾小区陈女士家的入室抢劫案件，另一起则是在黄雪松完成入室抢劫后，连环杀手对其实施的劫杀案件。
从弃尸现场围棋没发现有与黄雪松交织的人类气味，可见连环杀手已经与欧阳佳佳完成了混合气体精油的购买交易。唉！一旦连环杀手把混合气体搞到手……难道真的就只能被动等着下一个被害者出现，然后火速追击破案了？
“杀害黄雪松的应该是连环杀手，现场没有其他人类气味留下，所以我这么推测。”我灰心丧气地回复杨帆，“入室抢劫案是黄雪松一人所为，他应该是在犯案后逃跑途中被连环杀手劫杀的。你要先结入室抢劫案的话，带我去见见陈女士的猫就行。”
杨帆仍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多问地点头答应，“正好要让她来辨认赃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