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刘大老爷的脸都吓白了,又回头看看门,再看看窗,他惊怒交加,“你果然不是崔二姑娘!你竟然冒充崔家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还想煽动他对崔二姑娘动手,真是疯了,疯了!
在崔家的地盘说这话,不是找死吗!
谁知,崔忘忧却道:“我没疯。她若不死,过几天就会回来了,那我的身份……”
刘大老爷一声冷笑:“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说起来,还是你这个假货连累我了!”他越想越觉得冤,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竟然碰上了假货。
崔忘忧直直的盯着刘大老爷。
她只认得刘大老爷一个人,怎么说两人也是一同来京城的,崔忘忧没想到刘大老爷变脸这样快,在路是时对她照顾有加,可到了这,一听她是假的,立马翻了脸。
崔忘忧心想,既然你不讲情义,那别怪我不留脸面。
崔忘忧叹了口气,道:“刘妈妈若是不帮肯帮这个忙,那我就跟祖母说,这一切都是刘叔叔指使我干的,真正的崔家二姑娘在刘叔叔的手上,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刘大老爷听了这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指着崔忘忧‘你你你’了半天,“放屁,没有的事!”
崔忘忧笑了起来:“有没有这事刘叔叔说了可不算,只要崔家人肯信,刘叔叔说什么都不管用吧。您说是吗?”
她猜对了一半,崔二姑娘的失踪刘家确实要负一半的责任。
刘大老爷脸黑若锅底。
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原本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没想到,这心黑起来比他还狠。刘大老爷道:“我可是救过你的。”
崔忘忧道:“我知道啊。”那又怎样,救人已经是之前的事了,跟他们现在谈的事情有关吗?
刘大老爷咬牙,压低声音道:“就算你杀了崔二姑娘,崔公子总要回的,听说崔家大老爷跟大夫人也快回了,他们他们会不认得自己生的闺女?你真是太天真了!假的终归是假的……”
崔忘忧刚才想过这个问题。
崔大老爷是她亲爹,这个爹甚至不知道她这个亲生女儿的存在,若是回来,知道自己在外头有一个失散十几年的女儿,肯定会有愧疚之心,会补偿她的。至于崔大夫人,只要她在祖母面前好好表现,崔大夫人……
不。
那些只是她冒认崔二姑娘之前的想法,现在,她的想法有些改变,她得在崔大老爷两口子回来之前定好人家,最好能以嫡女的身份嫁出去,等有了身孕,婆家总不至于休了她吧。
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她再求求不曾见过面的亲爹,应该会原谅她的。
至于崔大夫人,到时候她有了强有力的婆家,就不怕她爹的这个正妻了。
于是,崔忘忧对刘大老爷道:“我听府上人说,崔……我爹跟他夫人今年年底才会回来,只要我将这身份坐实,定好人定,到时候崔二姑娘回不来,府上还有谁能嫁过去呢?”
刘大老爷眼神闪了闪。
过了会,又道:“崔公子可就快回来了。”
崔忘忧沉默半响,自语道:“既然我们能对二姑娘下手,为什么不能崔家公子下手呢?反正都一样,除一个也是除,除两个也是除。”
刘大老爷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这丫头心真狠啊,杀人都说得这么轻松,明明之前还是个娇小姐,怎么一会变成这样了?
他不懂。
崔忘忧抬头,对着刘大老爷轻轻一笑:“刘叔叔,你觉得呢?”
刘大老爷道:“容我想想。”
崔忘忧道:“好,刘叔叔明日对我答复。”
刘大老爷走了。
崔忘忧瘫坐在椅子上,她在刘大老爷面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可为了画眉,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只能这样做了。
*
相国寺。
“刑大夫不在,皇上身边的宠妃得了重病,今个一早派人将刑大夫请到皇宫中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小僧是这样说的。
香芸听了,都快疯了。转头又问跟着一块来的医馆大夫:“我家小姐还能撑多久?”
医馆大夫慢慢说道:“若只是救命,十天半个月也是行的,可若是想保脸,越快越好。最迟,两天。”
香芸又问:“大夫,您能不能先开些药,帮着止住伤势,让它不恶化。”
医馆大夫摇头道:“我若用了药,别的大夫可就改不了,你真要这样?”
香芸不敢应,急得走来走去,“刑大夫回了吗?”这话她已经问了不下百遍。
“几位施主,你们与其一直站在这等,不如先去厢房休息,刑大夫一回,小僧就会告知几位施主。”僧人和气说道。
“好,好。”香芸一口应道。
与魏嬷嬷一左一右的扶着戴着厚厚面纱的崔荣华,崔荣华的头歪在香芸肩上,福泽则是拿着包裹,跟在中间,大夫跟药童走在最后头。
僧人引着香芸等人往厢房去。
相国寺内的香客多如人海,一行人走走停停,魏嬷嬷还记得八年前离京时相国寺并不是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老身记得这几日没什么节气,这人怎么般多?”
问到这个,小僧苦笑起来:“有一半都是去求子殿的,都说这咱们寺里求子极灵,但凡没生养的或没生儿子的都来求,求子殿日日人满为患,原来是叫无名殿的,是师叔祖修行之地,本是幽静之地,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那里求子极灵,变得闹腾腾的,师叔祖原先一天只让十人进殿,后来人实在太多了,就加了十个。唉,现在啊,那里排队的人日子都得到半年后了……”
火热啊!
要是崔荣华听到这话,肯定会笑出来,这锅她得认一半,当年是她跟崔三爷说相国寺求子灵的,后来来求过子后,几年未孕的崔三太太果真生出了一个儿子,灵,怎么不灵!
而且,崔三爷的那位朋友的大姐,后来也得了一个胖小子!
可灵了!
然后,这就火起来了啊。
正说着。
前面传来一个厉害的女人声音:“都让开,别挤着郡主了。”说完,四个身着黑衣的侍卫将前面挤着的人群推开,硬是让出一条道来。
小僧见了,对香芸道:“这位是安宁郡主,快些避开,别惹到她。”安宁郡主是由公主贬成郡主的,成亲几年未曾生养,求子殿来了几次,可还是没怀上。
这不,又来了。
求子殿的那位辈份极高的僧人实在是不想再看到她,便直接说了:“郡主的身子毁得厉害,以后怕是不能生养了,求再多次都没有用。”
确实。
安宁郡主这辈子都生不出了孩子了,她弄掉了周若雪的孩子,也可以说是夏玉郎的嫡子,她真当夏玉郎是吃素了吗?
安宁郡子的身子被周若雪算计了一次,夏玉郎后来又动了一次手,安宁郡主这辈子算是完了。
谁让她不清好歹,仗着公主之身胡作非为,且不说,那些人又不是没有家底,她又惹得起几次?
这一次,求子殿的高僧是把话讲开了。
安宁郡主是惨白着脸离殿的,她的驸马,不,现在称不上驸马了,应该产是夫君。她的夫君任新平一块来了,是被押着来的。
他跟得像夏玉郎,相貌自然是不差的。安宁郡主追夏玉郎的事他也知道,当年安宁公主那样张扬,京中谁不知道?
现在,两人几乎是两看相厌,任新平现在已经不想碰安宁郡主了。
安宁郡主指责任新平:“都是你太没用了,才害得本郡主现在连儿子都没有。”
任新平嘴角一撇,冷笑:“我没用?你才是那只不下蛋的鸡!”他的庶子庶女还在小妾肚中时就被这个悍妇弄掉了,导致他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郡主又是个生不出的,他可跟他娘了,再纳两房小妾,必要生个儿子才行。
至于安宁郡主,这一次他们肯定会好好看着的,现在安宁郡主是住在任家,算是任家的儿媳!公主府没了,皇上赐的人收回去了,安宁郡主没法在任家作威作福了。
安宁郡主听到‘不下蛋的鸡’这句话说觉得刺耳,立刻冷下脸:“给我掌嘴。”安宁郡主身边的嬷嬷正准备照做。
这时,任新平冷冷的看着她,“你若动手,我就让人将你下身恶臭的事传出去。”来啊,互相伤害啊。
安宁郡主又惊又怕,“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任新平一脸厌恶:“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恨不得离你三米远,你真当喷了香露自己就不臭了?”
安宁郡主生怕他说出来,制止了嬷嬷。
任新平哼一声,扫了安定郡主一眼,“相国寺有个刑大夫能冶百病,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他说完,又忽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刑大夫好像是去皇宫了,你现在连宫门都进不去,还是算了吧。”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安宁郡主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任新平心里一阵痛快,然后哼着小曲走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玩吧。”反正两人也撕破脸了。
安宁郡主看着任新平走远,她一半是痛恨一半是痛苦。当年成亲,她也想过跟任新平好好过,两人也有一段蜜月期,可真正过起日子,她就忍不住拿任新平跟夏玉郎比,任新平应该也感觉到了,两人就慢慢淡了下来,后来就有了安宁郡主刁难周若雪的事……
夫妻感情彻底断了。
安宁郡主心里酸涩,这时,她身边的嬷嬷忽然道:“郡主,您快看那个孩子,跟姑爷是不是长得有五分像!”说着,就往前面指去。
安宁郡主抬头看去。
竟是真的!
她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任新平竟然敢背着她弄出一个儿子!她立刻对身边的侍卫道:“去,将任新平给我弄回来!快,别让他跑了!”
嬷嬷又在身边提醒:“郡主,您看那孩子年纪可不小了,怕有五六岁啊,是不是在您成亲之前……”
安宁郡主大步走了过去,怒道:“前面那群人,给本郡主站住!”
她唤的正是香芸一群人,安宁郡主跟嬷嬷看到的孩子正是福泽,福泽是夏玉郎的儿子,长得像夏玉郎,这新任平跟夏玉郎像那是她自己挑的,关福泽什么事?
难道长得像就是儿子了?
香芸一行人本来是在人群中的,周围声音吵杂,他们压根就没听到安宁郡主的声音,继续往前走着,等安宁公郡主追上他们,任新平也被侍卫揪了回来。
任新平满脸怒火:“你家主子到底想怎么样?”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只见安宁郡主站在一个孩子面前,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爹是谁?”
香芸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安宁郡主,心里暗暗叫苦。
福泽一点都不怕,答道:“我没爹,我也不知道是谁,你又是谁,问这个做什么?”
任新平走近时正好听到福泽说的这句话,他脑中一热,想的跟安宁郡主一模一样,难道这孩子是他当年招惹花草后流落在外的孩子?
这,这可太好了!
任新平激动得眼中冒泪,一把扑过去,搂住福泽:“我的儿!”
安宁郡子见到父子相认,又加火大,咆哮:“任新平,这果然是你的野种!我要杀了你!”
任新平这时心心念念只有怀中的儿子,抱着不撒手,压根就听不到安宁郡主的话。
福泽挣扎起来,“你抱得太紧了,难受……”
任新平赶紧松手,又紧张问道:“现在还难受吗?”之后,他看到福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更是心疼得厉害,“我的儿,委屈你了。”
福泽的衣裳是魏嬷嬷亲手绣的,粗布只是外头的衣裳,里面是软布,穿着很舒服,赶路时,崔荣华想过帮福泽买几件新衣裳,福泽不愿意。
现在,福泽听了任新平的话,一脸莫名其秒:“我的衣裳很好,不委屈,都是奶奶绣的。”
然后他看了看被拦着的香芸,说道,“你们可不可以让开,姐姐生病了,我们要去厢房休息。”他说完,又想起眼前的这个男子管他叫儿子,他仔细认了认,这个男子跟他长得有点像,可是他感觉很陌生。
于是福泽说道:“这位公子,我不是您的儿子,您这么年轻,肯定没有我这么大的儿子,你认错人了吧。”
然后,他又认真对安宁郡主道:“您也认错人了,我家很远,在怀远县,是近日才到京中的,真的。”
所以啊,京中的这两位肯这不是他的爹娘,这个眼神好凶好凶的,哪里像看儿子,明明就是看仇人啊。
安宁郡主听到这话,眼中的恨意少了些,似是信了,又问:“你奶奶在哪?”
福泽往魏嬷嬷的方向看去。
魏嬷嬷低声对香芸道:“小姐你先扶着,我马上回来。”说完,便将崔荣华靠在香芸身上,她走了出来,“老奴拜见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抬起头来。”
魏嬷嬷慢慢抬头。
安宁郡主没认出魏嬷嬷,不过,安宁郡主身边的嬷嬷却是将魏嬷嬷认了出来:“魏姑姑,是您!”魏嬷嬷当年是老太妃身边的奴才,算是心腹,入宫十年以上的应该都认得她。
魏嬷嬷惊讶道:“你是……”
那嬷嬷道:“我姓花,在老太妃身边呆会一段时间,魏姑姑当年还帮过我,您还记得吗,当年我摔碎了一个青花瓷瓶,差一点……”
魏嬷嬷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安宁郡主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你原是宫中的老嬷嬷?这孩子哪来的,说,是任新平的儿子吗?”
魏嬷嬷摇头道:“不是。”绝对不是!
安宁郡主:“我不信!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是跟任新平串通一气撒谎!本来,将这个老东西抓起来审问,我要让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福泽听到这话,急了,“不许欺负我奶奶。”
安宁郡主根本就不管他,“将这老奴抓起来审问。”花嬷嬷求情,“郡主,咱们再问问,兴许她说的是真的……”
安宁郡主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你没听到吗,这个老奴才帮着任新平瞒我。”
侍卫无奈,只能去抓人。
福泽见了,想去拦侍卫,可自己这般小,只到人家腰间,于是他的眼睛盯上了安宁郡主,他扑过去,摇道:“你放开我奶奶!”
安宁郡主冷笑一声:“将这小子一块抓起来。”
福泽一口咬在安宁郡主的腿上,根本就不撒口,你不放我奶奶,我就咬断你这条腿!
安宁郡主伸手就打,又用脚踹。
福泽还是不撒口,安宁郡主痛得直吸气,“你们死人啊,快过来将这小子弄走!弄死他!”
四个侍卫听到这话,松开了魏嬷嬷,立刻朝福泽走去。
福泽看到他们没抓魏嬷嬷了,便松了口,撒开腿就往魏嬷嬷那跑去,没想到,才跑两步,就被侍卫提了起来。
安宁郡主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腿:“将他抓起来,打断他的腿!”
“不要,郡主,他是夏玉郎的儿子!”魏嬷嬷急得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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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可以写到世子将荣华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