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
真的很像,眼前的这个孩子足有六分像夏玉郎,江心柔狂喜,对老鸨说道:“就他了!卖身契呢,拿来!”她要将这孩子买下!
老鸨眉开眼笑,跟江心柔说道:“您还真是有眼光,这孩子……”
谁知,这时小孩转身就跑。
他不卖身!
他在青楼长大,知道很多事,有些看着白净的客人就喜欢弄小孩,他撞见过一次,吓坏了,后来他娘让他去后院帮厨,竭尽全力的护着他,好不容易顺利的长这么大,没想到,老鸨竟然打他的主意!
他娘当初来这可是跟老鸨说好的,不能打孩子的主意,孩子不签卖身契。
小孩钻入人群,左跑右跑。
“你个臭小子,给我站住,你可别忘了,你娘还在这,你能跑到哪?”老鸨扯着嗓子喊道。“你娘都快死了,接不了客,赚不了银子,你卖身为你赚钱怎么了?难道,你娘生你养你的恩情还不值得你救她?”老鸨专挑戳心窝子的话说。
小孩根本就不听。
没一会,就不见踪影了。
老鸨气得直咬牙。
江心柔黑脸道:“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老鸨道:“不用担心,他娘还在我们这,就在后院,我现去找她娘!这买孩子的事只要爹娘同意,孩子哪有反对的份。”
“我去瞧瞧。”江心柔倒想知道能生出这种孩子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有花魁的名号,又是青楼妓子,长相不至于差到哪去。
老鸨带着江心柔去了后院。
路上,江心柔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老鸨道:“他娘唤他阿谦。”
江心柔默默念着,阿谦,冠上夏玉郎的姓,就变成夏谦了,倒也不难听。这孩子不是很听话啊,就算她买了人,会喊她娘吗?会听她的话吗?
这事有点麻烦啊。
老鸨带着江心柔到了后院,江心柔见到了那小孩子娘,阿谦她娘躺在床上,面色发黄,憔悴得很,不过,江心柔不得不赞一声,不愧是当年的花魁,既然病成这样,依然还残有五分姿色,难怪会生出那样像夏玉郎的孩子。
这位曾经的花魁叫百合,原来叫什么名字,也没人记得。
百合看到老鸨进屋,撑着床坐了起来,她以为老鸨要将她赶出去,苦苦哀求:“妈妈,我这病就快好了,您不要赶我走,等过几天……”她咬咬牙,小声道,“我再接客。”
青楼女子就是这样,年轻时多风光,等到年纪大了,就多悲惨。
纵然当年再多才子上门求见,可现在到了这,还不是残花败柳一个。
老鸨咧嘴一笑:“百合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可你也知道,你这病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好的,你还带着个拖油瓶在这吃住,你要知道,这可不是善堂,能容你躺十天半个月。”
百合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怕。
当年她还是花魁时,风光过一段时间,随着年纪渐老,花魁的名头都落到了旁人身上,尽管这样,她还是攒了不少银子。谁知,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了身孕,她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她有银子,如今又有了孩子,她本是想找个老实男人嫁了。还真让她给找着了,是个富商,却是个外地人,富人商帮她赎了身子,带她回乡,准备娶她为妻,她高兴极了,纵然那富商容貌普通,她还是跟着富商走了。
富商帮她出了赎身的银子。
路上,富商发现她有了身孕,立刻变脸,不仅说她肚中的孩子是野种,还骂她是贱人,最后,竟然将她身上的银子给抢了去,还将她扔到半路……
她恨啊!
可有什么活子,银子也追不回来了。
她算是彻底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只会些琴棋书画,连刺绣的活都干不了,只能干回老本行,自卖到青楼,幸好她还有几分姿色,跟老鸨说好,等孩子生下,出了月子,她再接客。
后来就一直这么活着。
这几年,小病不断,一般忍着,忍不下去再冶,可这一次,她的病来势汹汹,得花不少银子,老鸨见她年纪渐大,怕赚不回本,不愿出这个银子,百合的病就越来越重。
这时,老鸨又说道:“百合啊,你还真是好命,如今有一个好机会落到你面前,这位夫人,想买阿谦当书童,愿意五十两银子,你若愿意,就让阿谦跟着她,她可是江府的人,不会亏待阿杰的。”
这老鸨心也够黑的,一千两银子,经她的嘴一说,变成了五十两,那剩下的九百五十两不全得进张鸨的口袋。
百合听到这话,竟有些惊喜:“妈妈,这话当真?”她这病拖得越久,越难冶,她倒不怕死,就怕阿谦以后一个养不活自己,被人蹉磨,更怕阿谦以后……
反正,只要不是做皮肉生意,跟着一个好主子,在大户人家做正经奴才也是好的。这书童,算是奴才中不错的,起码能认字!
老鸨道:“自然是真,这位夫人就是看中阿谦的机灵,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就舒服。”她说完,又催促道,“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若愿意,就签下卖身契,日后就算你死了,也不愁阿谦的前程。”
百合很心动啊。
这时,门外窜进一个人影:“娘,你别听她的,这老女人是见我生得好,才要买我!”青楼中的风吹草动他再清楚不过,之前这位夫人叫了五个小姑娘,嫌生得不好,都没看上。这是那五个小姑娘之中有人告诉他的!
百合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将阿谦抱住,一脸防备的看着江心柔。
老鸨破口大骂:“死阿谦,说什么屁话,要不是你这脸生得好,这位夫人会瞧上你?你才多大一点,这夫人现在买下你能做什么?哼,叫我说,若是个男子买你,兴许还会出事,但这位是个夫人,她可是江家的小姐,又是刘府的四夫人,买你做啥?你下面那玩意难道能用啊?”老鸨的话粗鄙的很,不过却说得很道理。
也是啊。
百合小声对阿谦道:“那位夫人说要花五十两买你做书童。”
阿谦脑袋一扭,盯着老鸨:“你撒谎,之前说买小姑娘的时候明明肯花五百两,到了我这,怎么才肯出五十两?男孩子不是比女孩更值钱吗!”
这死小子,肯定又去问东问西,机灵得很鬼一样,瞒都瞒不过。
老鸨愤愤的看着他:“最多给你一百两。”算是默认阿谦的话。
谁知,这时阿谦却犹豫了,他看向江心柔,问道:“我不是青楼的人,可我娘是,如果你能将我娘买下来,我就跟你走,我娘很便宜的,花不了五百两银子。”
他娘病了,他还能帮着弄些吃喝给他娘,他若走了,他娘只能在这等死了。如果这位夫人能够买了她娘,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愿意给这位夫人当奴才。
江心柔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会说话,她真给说动了。
这时,阿谦又说了一句:“有我娘在,我一定会听话的。”也就是说,他娘是现成的把柄。其实,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他想让江心柔救活他娘,这样,他娘才会成为他的把柄。
江心柔笑了,问老鸨:“就依他说的,我想买他娘,多少银了?”
其实刚才她知道这孩子有娘后,本想将孩子的娘悄悄解决掉,可现在,听了这孩子的话,她改了主意。有这个叫的百合的妇人在,这个叫阿谦的孩子一定会乖乖听话,这样正是再好不过。
老鸨面色泛苦,正想劝江心柔改主意,没想到,江心柔道:“多少银子,赶紧的,我还有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最后,以两百两银子成交,江心柔本只愿花一百两,剩下的一百两算是封口费。
江心柔并没有将人带回江家,而是将百合安置在江心柔自个的陪嫁院子里,一个还算不错的院子,就在怀远县的正街上,离衙门很近,安全得很。
江心柔为了安阿谦的心,请了大夫帮百合冶病,算是尽心尽力了。
紧接着,她便将自己打算告诉了阿谦,“我们明日起启去京城。”
阿谦没问为什么要去,只说:“我要跟我娘说一声。”
江心柔点点头。
阿谦去了百合的屋,百合刚刚喝完药,见了阿谦,脸上满是喜色,“阿谦,娘的病快好了。”
阿谦笑:“我知道了,娘。”
百合看阿谦一脸心事:“告诉娘,发生了什么事?”
阿谦说道:“娘,明日我就要去京城了。”
百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阿谦道:“江夫人说要去。”他说的江夫人指的正是江心柔。
百合突然皱眉。
阿谦正想哄她娘同意,谁知,百合突然说道:“让我想想,你爹应该是京中,那时我还行情还算不错,接的客都是那些有家世有长相的公子,怀你之前的一个月,接的客有几个,姓什么来着,周?崔?还是……任啊,或者,还是姓安呢?”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想这事,所以尽管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有印像的。
—
京城,成王府。
朱昊是抱着崔荣华进王府的,当时崔荣华蒙着面纱,朱昊还刻意从正门进,贵客都是从正门进的,他将人抱到自己的无名居,然后将崔荣华放到病上歇息,崔荣华还是没醒。
“暗五。”朱昊直接叫道。
暗五虽然还叫暗五,可他已经不是暗卫了,他是朱昊的护卫,一般都会光明正大的出现,他现在混得不错,是朱昊身边侍卫头子。
“属下见过世子。”暗卫行礼。
朱昊道:“她病了,你就留在这,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插那两位。”那两位指的是成王爷跟成王妃。
两人若是凑在一起过来,更麻烦。
暗五道:“是。”
朱昊道:“我现在要进宫,天黑之前会回来,记住,不许任何人进来。”
暗五应道:“是。”
朱昊嫌马车太慢,直接骑马走了,他走得太急,暗五有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成王妃将娘家侄女安娉婷安姑娘请来了,从刚才起,成王妃就一直在派人过来问世子什么时候回来,成王妃肯定派人守了王府的前后门,刚才世子回来,成王妃说不定带着亲侄女杀过来。
暗五叹了口气。
可真麻烦啊,都八年了,母子两的关系还是那么疏远。
苦的都是他们这些下人。
朱昊没开没过一会,就有人来报:“头,成王妃来了,已经在无名院的院门口了,正在闯进来。”
暗五头痛问道:“没跟王妃说世子已经离府入宫了吗?”
下人道:“说了,可王妃非要进来。”
他说完顿了一下,又小声嘀咕,“小的觉得可能是王妃听说世子抱了个姑娘进来,特意过来瞧了。”
暗五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若是这样,那更糟糕!很明显,成王妃就是过来‘看’这位姑娘的,现在世子不在,若王妃硬在闯,他们这些下人虽然能拦,但不能伤人啊,所以,就算其他进不来,王妃若是不管不顾,还是能……
暗五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对下人道:“派两个人,分别去请成王爷跟敬公子,快。”
“是。”
成玉妃在府中只听这两人的话,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她最疼的小儿子。
暗五心里暗暗琢磨,既然成王妃这么喜欢敬公子,又喜欢自家亲侄女,怎么不将自家侄女许给敬公子呢?
偏偏要盯着世子。
她明明跟世子关系不融洽,偏偏要事事管着世子,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再说这事,世子刚抱了个人进来,成王妃就‘杀’过来了,想想都知道,就算世子在,到时候还是不欢而散。
“头,王妃在硬闯,您快去拦一拦,小的们实在是拦不住了!”
暗五没办法,只好去了。
无名居外。
成王妃冷着一脸张,“给我让开,我要见朱昊,难道你们还想拦着不成?”说完又冷哼一声,“你们拦得住吗?”
暗五低头,并不看成王妃:“世子并不府中,你进了屋子也见不到他。世子走前说了,不得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踏入半步。夫人,你若闯了进去,世子知道了,又要生气的,不如等他回来,您再好好跟他说说说。”
他说完忙又道,“世子进了宫,不过他说很快就会回来。”
进宫这两个字让成王妃的脸有些挂不住,她清了清嗓子,问:“世子刚才是不是抱进来一个姑娘?”
暗五低头不答。
“说!”成王妃生气道,“你们拦着不让我进去,现在难道连个消息都不肯说?你们这样的奴才,养着有什么用!”
暗五心中叫苦,“是。”
“是什么是,是你们养着没用,还是他带了一个不知身份的姑娘进府!”
暗五低头不答。
他宁愿被王妃骂,也要拖着时间,希望成王爷能进来救场,敬公子能来也行啊!
“暗五,说话!”
暗五抬起头:“世子是带了一个姑娘进府。”
成王妃眼睛一眯:“哪来的人?长什么模样?现在安置在哪?”一个又一个问题。
暗五道:“小的不知。”
成王妃冷笑一声,道:“好你个不知道,好,既然这样,那我自个去问。”说着,便推开身边的侍卫,硬闯。
暗五自然要拦。
成王妃冷冷道:“你敢碰我?”
暗五自然不敢。
成王妃闯了进去,直奔厢房,可没看到人,两边的厢房都没人,成王妃面带疑惑,不在?
忽然,她面色一冷,难道朱昊将人放到他自个的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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