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青灵的身上,青灵也从昏睡中暮然醒转。
初时的迷糊过后,青灵猛然清醒,她竟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抱着逍遥游连忙从地上站起,刚一动,青灵便又愣住了。似乎,好像也并未有什么,需要青灵着急去办的事情吧!
苦笑一声,青灵足下一点,一振翅,便回到了栗山底村。只是和初时热闹的乡村风情不同的是,此时的栗山底村,死寂的宛若一座大墓。
不,或许并不是只是宛若。
收起翅膀,青灵走入村中。也没去往别处,直接就往安置甄可怜的房屋中走去。
刚走到屋前,便看到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爆响,紧接着,房门被人从里掀飞了出来。
心中一紧,青灵连忙入内,却只看到满头白发的甄可怜站在床头,若有所思。
‘这?’青灵有些疑惑,不是应该睡一晚上,这白发就该消失的么?
察觉到青灵进入,甄可怜转头望了过来,想了想,轻笑道:“童姥,你接我一掌!”
说话间,甄可怜飞身一掌便对青灵拍了过来。
甄可怜起身的瞬间,青灵的神通便自动触发了。显然,甄可怜这次并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想要对青灵出手。
面对甄可怜的袭击,青灵随即便解除了神通。面对甄可怜还用神通,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只是让青灵未想到的是,甄可怜的速度,却是快得有些出乎青灵的预料。虽说还不到青灵反应不过来的程度,但远超青灵预期的速度,还是让青灵愣了愣。
这一愣,却是让甄可怜有了近身的时机,全力一掌便朝青灵拍了过来。
倒不是说甄可怜对青灵起了杀心,单纯在甄可怜心中,就不觉得青灵会被她所伤。
面对甄可怜这一掌,青灵也只是下意识的抬起手,与甄可怜碰在了一起。
甄可怜顿时觉得,自己这一掌似乎拍在了钢板之上。不但手掌发麻,五根手指传来好似快要断裂的感觉。全力为之的内气,也根本无法入侵青灵手掌分毫。
悲鸣一声,甄可怜捂着手就退后了几步。
而青灵对这一掌的感觉,却只是感觉有些冰冰凉凉的。抬手看了看,却是右手上已经凝结出了些许冰晶。不过略一活动,这些冰晶便崩碎在地上。
下意识的,青灵评价了这么一句:“大夏天的,用来解暑倒是不错。”
忍着痛楚的甄可怜,闻言小脸就鼓起来了。‘我这么全力的一掌,你竟然想用来解暑!’
不过随即,甄可怜便泄气了。青灵,还真有底气说这种话。较真青灵的话语,其实只是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而已。想明白这些,甄可怜便忽略了青灵的所言。
将手掌往身后一藏,甄可怜望着青灵,扫视了一下,开口说道:“童姥,您还真是大手笔呢!冰魄玄玉果这等神物,您竟然当做惩罚我的手段。这让我,该怎么说呢!”
甄可怜所说的冰魄玄玉果,显然便是青灵手中的那些白银果实。其功效,也不只是青灵所想那般,单纯的对身体有些益而已,而是可以实打实增长功力的灵物。
只是对于一般武者而言,这冰魄玄玉果的功效其实很有限,但获取难度却远高于其他异果。所以在世人眼中声名不显。
但对于甄可怜所修炼的阴极玄玉功来说,可谓是王佐之药。
若是以冰魄玄玉果为主药,再加入一些辅药,可以炼制玄玉丹。一炉九粒,每一粒都能助一位修炼玄玉功的后天巅峰步入宗师。即便宗师服用,也能极大的提升突破至宗师之上的潜力。
最重要,修炼玄玉功时直接吞服玄玉果,可以有助修炼出玄玉功中的冰肌玉骨。冰肌玉骨不但有极强的炼体效果,并且可以让人往后修炼玄玉功时事半功倍。
甄可怜这一夜入后天,还只是附带的成就,最重要她的冰肌玉骨也初步小成。至少,在这江湖上,并不会像以前那般,单纯只是一个累赘。
不过说到底,还是有些暴殄天物。一个最少能成就一位宗师的灵药,结果喂了一个小孩。即便十来岁的后天也能算是惊艳,但终归不太值得。
甄可怜自己,对此都有些难以言喻。
甄可怜之所以知晓这冰魄玄玉果,还是因为她父亲甄无极,以前教她的时候,时常提及。言语中更是嘘唏,时有求而不得之意。
结果,甄无极这一派之主求而不得的东西,到甄可怜这里,反倒是成为一个惩罚的手段了。甄可怜都不知道该说青灵财大气粗呢,还是说她想法异于常人。
听着甄可怜语气的异样,青灵问道:“那果子,很珍贵么?”
摇摇头,甄可怜有些唏嘘道:“岂止是珍贵,我爹爹曾经说过,他甚至愿意拿阴极派藏宝阁内三成财物,换取这么一枚冰魄玄玉果!”
想了想,青灵当着甄可怜的面,拿出了一个布袋。抱着逍遥游,一手抓着布袋,一手伸进去一抓,然后对甄可怜摊开手。
甄可怜的眼睛,顿时都直了。耳中只听青灵随意道:“可是我这里,还有很多。我一直以为,只是味道还好的果子而已。”
目光在布袋,果子,还有青灵面色游离了一番。沉默片刻,噗通一声,甄可怜便给青灵跪下了。低着头,甄可怜恳求道:“求童姥,赏赐!”
说这话时,甄可怜自己都感觉羞愧难当。从前她都未给青灵几次好脸色,如今见有利可图,却没脸没皮的求起赏赐了。而且求得,还是这价值千金的灵果。
对于青灵十分会赏赐,甄可怜心中也是一点地都没有。可是,这也是甄可怜唯一能变强的机会,甄可怜无法坐视这机会就如此溜走。
只要再多一颗,说不定就能将修为推进至后天巅峰。一旦你步入后天巅峰,不但是自保,哪怕是回过头找阴极派的麻烦,甄可怜也不是没有底气。
轻叹一声,青灵将果子放回布袋,摇头道:“可是,我不想给你。”
甄可怜闻言心中一紧,嘴里有些苦涩。‘果然,是我之前对童姥太不尊敬,几次三番忤逆童姥。现在,还妄想得童姥赏赐这等灵药。’
正自怨自艾间,甄可怜却只觉青灵伸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甄可怜却见青灵面色有些无奈,轻声的对她说道:“这果子吃多了,你的头发可就变不回来了。”
甄可怜一愣,却没想到青灵拒绝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关于白发这,甄可怜也是清楚的。想要练成冰肌玉骨,白发本就是副作用之一。这一点,甄可怜自然是听甄无极说过。这等副作用,只有真正抵达宗师之上境界之后,才能白发转乌。
见青灵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甄可怜连忙摇头道:“童姥,我不怕!白头就白头!和爹爹娘亲的仇比起来!我只不过是白了头发,又有什么可怕的!童姥!求求您了!”
青灵闻言,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给不给,只是青灵一念之间的事情,青灵对于这些果子,感觉碍事反而多过在意它们的价值。给甄可怜,青灵倒没什么舍不得的。
只是,给了甄可怜之后的发展,青灵却是有些拿不准。突然获得与己身不符的实力,这带来的后果,青灵自己可是深有体会。
青灵都曾迅速迷失其中,找不到自己,更何况是甄可怜这有些偏激的小孩了。
正欲开口拒绝,青灵却见甄可怜起身倒退几步。拉开距离一转身,却是迅速的拔出了那把匕首横在脖子之前。
因为太过急切,却是直接在甄可怜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洁白的脖颈滑下,有些触目惊心。
“你这是!”青灵也未曾料到,甄可怜竟然会如此行事。
甄可怜惨然一笑,道:“童姥,若您不肯赏赐,就请好好掩埋我的尸身吧!以往没有机会也就算了,如今有机会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煎熬,我宁愿去死!”
说话间,甄可怜的匕首又深入了一丝,眼神中满是坚定。显然,若是青灵不肯答应,甄可怜是真的会自裁当场。
当然,在青灵开启神通之后,轻而易举的便夺下了甄可怜的匕首。草草帮甄可怜止住了血,青灵解开神通,抓着甄可怜的肩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甄可怜知晓了青灵‘妖怪’的身份,对于这瞬间发生的事情,倒也不难接受。嘴角一勾,甄可怜轻笑道:“童姥,您纵使再厉害,也无法阻止一个决意寻死之人!”
这句话说得,青灵顿时哑口无言。轻叹一声,青灵道:“你,何必如此!”
微微侧头,避过青灵的目光。甄可怜眼神有些黯然,嘴里却道:“谁让童姥您是个心软的好人。而我,却是个阴极派的小魔女!遇到我这小魔女,您自然是要吃亏一些了!”
这一点,青灵倒也不否认。甄可怜如今,倒是展露出意思小魔女应有的魔性。青灵也不想真的试试,甄可怜所言的真假。
叹了口气,甄可怜还是将布袋递到甄可怜面前,轻声道:“这果子,我可以都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要答应我,日后如无必要,不得妄造杀孽!”
甄可怜见青灵递出,也是吃了一惊。甄可怜原本只是准备求得一个半个的,至多要个三四个,看看能不能借此突破至宗师。
却不想,青灵大手一挥,却是将所有果子都赠予她了。
不过,甄可怜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从青灵夺过布袋。紧紧抓住袋子,甄可怜这才问道:“童姥,什么时候才是必要之时?难道,一定要人家把刀子架我脖子上了,我才能杀他们么?!”
对此,青灵也不想给甄可怜太多束缚,摇摇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不是条件,只是我不想,有一天听闻你犯下我都无法原谅的大错。”
甄可怜瞳孔微微一缩,青灵虽然未明示,但潜台词很明确。真要有那日,说不定青灵就得出来,惩奸除恶了。
甄可怜点点头,道:“童姥,我明白了。”
“那我们走吧,回船上吧。”不想继续纠结,青灵转身走了出去。
寂静的村庄中,仍旧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整个村子,就剩下青灵与甄可怜二人一样。但事实却是,这里还有另外三个女孩。
让甄可怜在村口等着,青灵自己一人去寻找鸳儿三姐妹。
在村子寻找了一会,青灵最终是在已经成墓园的村中心,找到了鸳儿三姐妹。此时三姐妹都有些憔悴,眼圈红肿,都换上了一身白衣。跪坐在墓园中心,烧着不知从何处寻出的纸质元宝。
这一幕乍一看去,却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碎。
见青灵到此,鸳儿一惊,望了望天色,连忙道:“奴婢忘了时辰,未给主子准备膳食,还望主子恕罪!奴婢现在就给主子做!”
说着,鸳儿便欲起身。只是鸳儿猛地一站起来,踉跄几步,却站立不稳便要摔倒。
青灵连忙上前扶住鸳儿,嘴里说道:“不用了,我不饿!”
忍受着腿部因为长期跪着而产生的酸麻,鸳儿也失去了以往的口才。比青灵高出大半的身子压在青灵身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这样的气氛,青灵却也有些难以承受。沉默片刻,青灵直接道:“我准备带可怜回船上了,你们呢?跟我一同回去么?”
“奴婢姐妹,恐怕要辜负主子了。奴婢们准备留在这里给父母守孝。”没什么犹豫,鸳儿便拒绝了青灵。
随后,鸳儿又苦笑道:“奴婢姐妹非要缠着主子,本就是为了不给家里惹祸。如今,奴婢姐妹家都没了,自然也不需要追随主子了。”
说到这里,鸳儿的眼圈却是都红了。
挣开的扶持,对着青灵跪下,鸳儿忍不住泣道:“主子不计较奴婢们的私心,以诚心对奴婢!还为奴婢们报了父母的杀身大仇!主子大恩大德,对奴婢们比山高,比海深!只是,贱婢恐怕要辜负主子了!还望主子恕罪!”
对着青灵接连嗑了几个头,鸳儿低声道:“父母殒命,照例奴婢等人要守孝三年!无法追随主子!请主子原谅!若三年后主子还愿奴婢伺候,奴婢定永不背弃!”
说话间,鸯儿和燕儿也跟着跪行过来,齐声重复了一边。
轻叹一声,青灵有些招不住这种架势。
“那你们,好好生活吧!别太亏待自己了!你们父母,恐怕也不想你们伤了身子的吧!”干巴巴的劝慰了一句,青灵发现自己原来依旧不太会安慰人。
“谨遵主子教导!”鸳儿应了一句。
“就,就这么叫我了!”叹了一句,青灵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有缘,再会吧!”
不忍再看鸳儿姐妹的表情,青灵径直走出了这栗山底村。
来到村口,带着甄可怜。青灵两人有些落寞的踏上了回去的路。
谁也未曾想过,简单的一次探亲,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