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晴天,一辆搭着车篷载着货物的牛车在烈日下缓慢来到一座城镇之前。
叫停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老人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对车内道:“闺女,到镇子上了。”
随着一阵小小的动静,从牛车钻出一个穿着有些怪异女孩。女孩抱着伞从车内下来之后,先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对老人拱了拱手,道:“多谢老人家了!”
“别客气,别客气!”老人连连摆手,憨笑道:“闺女你别嫌弃我这车脏就好了!”
青灵摇摇头,微笑道:“老人家好意捎我一程,我还嫌这嫌那的,岂不是狗咬吕洞宾了!”
“狗咬那啥?”老人有些疑惑,却也不纠结,只是叹道:“果然有钱人家的闺女就是不一样!都是文化人,说的话都不是我这老汉听得懂的!”
青灵面色微微有些变化,轻叹一声,也没解释。在这世界上压根就不存在八仙的传说,自然也就不存在狗咬吕洞宾的说法。
不让自己陷入情绪,青灵道:“老人家,你也有事,我们就此别过吧。”
“好好。闺女,你也早些去你亲戚家!路人坏人可不少!”老人点了点头,又最后嘱咐了青灵一句,这才扬鞭驱使牛车缓慢进入镇子。
自从和甄可怜分别之后,青灵虽将接下来的行程暂定为完成那只蚌妖的遗愿,将那颗宝珠送还到东海。不过青灵也并未为此快马加鞭的赶路,这还君明珠也并非太过迫切之事。
一路上,青灵也都只是在无人处展开翅膀赶路,一旦有人,便以正常的步伐行走。
这赶牛车的老人便见青灵赶路觉得辛苦,想着捎带她一段路。对于老人的好意,青灵也不会拒绝,她如今已没有最初时与他人的隔阂。
目送牛车消失不见,青灵这才转过身子,看向来时的方向。
此时在来时的大道上,正停着一辆套着两匹马的马车。迎着青灵的目光,这两匹拉车的骏马有些不安的刨了刨蹄子。
青灵其实一早便发现,这后面跟着的马车有些不正常。一辆两架的马车,结果比一牛车还慢,还慢了近一个多时辰。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
只是这马车中人一来没有表现出恶意,二来青灵也不想连累到这老人,所以一直到了和老人分别之后,才准备看看这马车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青灵和马车之间的距离有近百米,不过并不妨碍马车夫看见青灵已经发现了他们。青灵这边,也能看到车夫有些紧张的请示马车内的人。
不算长的沉默之后,马车终于还是动了。以一种近乎散步的速度,来到了青灵面前十多米开外,才再度停了下来。
待马车停顿之后,车上之人也没玩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揭开车帘从中走了出来。
车内的人是一个看着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着一身翠青宫装。容貌俊俏,乃是一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孩。
只是青灵一见,却是一愣之下,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这小姑娘,与青灵如今的模样却是十分的相似。乍一见到,青灵却是生出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青灵想过开启神通直接转身就逃。
好在青灵及时想起,那似乎是正主的少女,都是十五六岁时的模样。和青灵一般年岁的模样的,也就在不知是不是意识空间内见过。
而且再说了,青灵也明白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若真是正主找上门来了,青灵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了一世么。
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镇定,青灵面无表情的望着女孩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青灵也看到,那车夫架着马车,丢下女孩掉头一溜烟的跑掉了。
说不上对此有什么想法,只能说这个小插曲,倒是让青灵心情缓和了一些。
走到青灵面前五步之处停下,也不顾及地上皆是尘土。女孩盈盈下拜,恭敬无比道:“不肖后辈姬弦月,拜见龙君!”
见姬弦月跪下,青灵心中一松。
听到姬弦月称呼自己为龙君,青灵心中倒不算是太过意外。其实之前,青灵所见所闻,便隐隐给出这个答案了。
只是青灵一直心中有所排斥般,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现实。如今姬弦月这一叫,也算是让青灵第一次,真正正视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不过青灵现在倒不至于知晓了这具身体的身份之后,便得意忘形了。面对这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女孩,青灵表现的相当克制,只是轻声道:“你起来吧!”
“谢龙君!”恭敬的道了声谢,姬弦月这才站起身子。只是仍旧低着头,望着地面,不敢直视青灵,生怕青灵觉得她有丝毫不敬。
青灵也能看出姬弦月的拘谨,而且一口一个龙君的,也让青灵有些不自在。青灵毕竟之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没有那么心安理得。
也没多想,青灵缓和道:“那个,你叫姬弦月是吧?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青灵就好了。”
青灵这个对姬弦月来说,有些太过和善的态度也让姬弦月心中泛起了一些嘀咕。只是顾不得在青灵面前多想,姬弦月顺从道:“是的。您让明虚叫您,青灵……啊……”
突然间,姬弦月毫无征兆的惨叫倒地,在地上毫无优雅可言的满地打滚。
这一突发状况,让青灵也是吓了一跳。开始还以为是姬弦月要攻击她,随后见姬弦月满地打滚的,又以为姬弦月是在碰瓷。
不过仔细观察之后,青灵也是大吃一惊。这姬弦月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能看到其上的血管仿若条条有自主意识的虫子一般,不正常的蠕动着。
其中又以姬弦月的面部最为严重,个个血管青筋交织着,将一个如精灵般的女孩生生变成了地狱中的恶鬼。望之,可以让猛男漏尿,止小孩子夜啼。
在声嘶力竭的惨叫中,姬弦月断断续续的哭喊道:“老祖宗,明虚,知错,知错了,求,求,老祖,宗,宽恕……若是,不愿意,那就,就请,杀了明虚吧……”
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配上姬弦月完全破音变形的嗓子,青灵也是有些不知所措。青灵也压根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宽恕,什么宽恕啊!我压根,也没怪你啊!”望着姬弦月的惨状,青灵也是于心不忍,道:“姬弦月,你快和我说说,我该怎么帮你啊?总不能,我说一句我原谅你了……”
让青灵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姬弦月的身子便突兀的停了下来了,只剩下习惯性的抽搐几下。而那破音的惨叫,也就惯性的叫了一声,便也停了下来。
姬弦月刚才仿若爬满线虫的面容,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除了脸色多了许多混着涕泪的尘土快之外,也就是仿若剧烈运动后的潮红。
望着姬弦月仿若被玩坏的模样,青灵心中默然。青灵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一言一行,便可以对其他人,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不过短短数十息,姬弦月却只觉过了几年一般。浑身上下虽然已经不痛了,但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不断抽搐着。
挣扎翻身的对青灵跪下,姬弦月一边抽搐着,一边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哭泣道:“多,多谢龙君宽恕后辈无礼!后辈,后辈这就走!绝不再出现污了龙君眼睛!”
在姬弦月看来,这显然是青灵对她有所不满,给的小惩大诫。既然青灵一开始便表现出这种态度,姬弦月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即便有所不甘这月余的准备付之东流,可姬弦月却是不敢在尝试这血脉逆流之苦了。相比较之下,姬弦月宁愿青灵一掌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