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早上包括之前他会问她和炎泓懿是什么关系，是因为不记得他们是兄妹了吗？
不记得了。
她记得她追问她熊娃是怎么从瀑布上掉下来的时候，他就是说了不记得了。
他说他病的严重，记不清了。
“夫人，夫人。”
“恩？”
“奴婢觉得，将军这里……”苏儿指指脑袋，“好像有点问题，你别骂奴婢，奴婢不是觉得将军疯了，而是觉得将军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是吗？”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继续吃饭，其实心里震撼不小。
不是因为他可能不记事这个事情震撼，而是因为如果他是不记得了所以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那么她恨着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龙傲寒是孟白云吃完早饭之后回来了。
孟白云打发了苏儿出去，顺便让苏儿关上了门。
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疏离平静。
“坐。”
“我去洗澡。”
“小贱人的贱气，你洗也洗不干净，我现在有话要和你说。”
他坐了下来，对孟白云叫蓝衣小贱人这事，始终介怀。
孟白云也不是要和他谈小贱人。
“你不是想知道和我炎泓懿的关系吗？”
“……”
他沉默。
孟白云淡淡开口：“兄妹，同父异母。”
他并没有太吃惊，因为早上在桥上已经吃惊过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不需要去问别人，你可以直接问我。”
这下，他脸上倒是显出了微微诧异。
“苏儿对你说了什么？”
“是，她是我的人，你那句警告无用，龙傲寒，你到底忘记了多少事？”
“很多。”
他并不避讳，因为，那部分记忆，似乎都和她有关，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比如。”
“你和孟云朵的事情。”
“所以那天才会忽然说想和我去别苑看看？因为苏儿告诉了你她的伤是怎么来的，所以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要那样对待孟云朵。”
“是，我只记得你折磨她是因为苏儿的伤，却忘记了苏儿是怎么受伤的。”
“呵。”
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鼻头有些堵塞。
原来，恶毒的她，不过是因为他对她没了记忆。
那么，别的呢。
“你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和鬼谷有不正当关系？”
“你醉酒之夜，口口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孟白云一怔。
醉酒之夜。
陡然想到紫竹林草屋醒来之后，自己一身斑驳的吻痕。
是他……
“龙傲寒你……算了，我当被狗啃了，就因为我喝醉了喊他名字，你就断定我和他有奸情？”
“是。”
“呵呵，因为喝醉了喊他的名字就是和他有奸情，因为睡着了喊爸爸你就说我和爸爸有奸情，因为和炎泓懿关系亲密就说我和炎泓懿有关系，龙傲寒，你心里我是轻易就可以和任何男人有关系的人吗？”
“我只是……”
“你只是忘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给出的论断，却正好击中了他内心深处。
他此刻怔忡的表情，俨然也击中了孟白云的心。
所以，他忘了，关于她，他忘了。
可是为什么，不是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为什么记得的那些碎片里的她，如此不堪。
心口疼痛，她不由的伸手捂住。
“你怎么了？”
她抬手：“勒的疼。”
“什么勒的疼。”
“你别管我，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担忧的站起身。
他的痛苦，似乎是因为他，他又让她痛了。
带上门出去，孟白云三两下脱掉了衣服，扯开了束胸。
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胸口发闷，心里发闷，觉得好笑，又充满了怨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竟然是这样。
她赫然想到了蝶谷仙说过的话，一旦病发，他就会走火入魔，忘记最爱的人。
可是，如果说真的忘记了，他为什么独独就忘记了她一个人。
蓝衣他怎么记得清清楚楚，连对蓝衣的爱都那么的清楚。
心里苦涩，这个男人的，到底自己有没有看明白过。
孟白云把自己关了一上午。
龙傲寒在门口廊檐下坐了一下午，苏儿过来的时候的看到他本能的躲闪，他也没说什么，苏儿大松一口气。
到了正午，她还是硬着头皮过来问要不要送午饭过来。
龙傲寒起身，走到房门口，敲了敲：“你饿不饿？”
孟白云在画画，说是画画让人平静。
可是看着纸上那些毫无章法的线条，平静个鸟。
尤其是龙傲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笔粗壮的，整幅兰花图直接毁了。
她烦躁的将画纸揉了一团，砸在了地上。
冷静，冷静。
她需要认认真真的再和龙傲寒谈一次。
打开门，看到的还有苏儿的脸。
苏儿怯生生的看着她，让她十分警惕：“龙傲寒，你把苏儿怎么了？”
苏儿忙道：“没，没有，夫人，奴婢是来问什么时候吃饭的，将军帮奴婢敲门而已。”
他的心里，她曾是不完全的，形象低劣。
然而她此刻的心里，他现在也变成了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不用，没胃口，龙傲寒，我想和你聊聊，不在这。”
“好。”
两人前后骑着马出了龙府，最后停在了白塔湖，湖心一个亭子，当年沈绮萝和晋王联手，孟白云差点在这里被晋王羞辱，得亏翁君生相救，才得以脱险。
后来，龙傲寒急急赶来，以为木已成舟，愤然摧毁了这座亭子。
这几年，翁君生又重新休憩了这座亭子，之前是房子形状的，现在做成了八角玲珑，四面通透，也做了一条浮桥，从岸边通往亭子，这座孤亭，少了晋王之流的人可以作案的必要条件。
孟白云走在前头，浮桥摇晃，郊游的时候会有大一点的孩子调皮的在上面跑跳，吓的小姑娘们连声尖叫，不敢过桥。
孟白云感觉到浮桥摇晃的厉害的时候，因为龙傲寒这么幼稚，一转身才发现有几个孩子也跟着上来了。
本想找个清净地方和龙傲寒聊聊，这些不行了。
于是站住了脚跟，让孩子先跑过去。
桥晃的厉害，其中一个孩子还和孟白云做了个鬼脸，一脸天真讨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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