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越是接近零点,人群反而越热闹。
天色渐晚,陆栗问易燃的意见:“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易燃是典型的人来疯,哪里人多她就往哪里去,今天是2008年的最后一天,第一次在外地跨年,自然是要体验一把人群的热情之后再走的,易燃依依不舍地对陆栗说:“等跨完年再回去嘛,今天好热闹啊!”
易燃兴奋地在人群里蹦跳着,没有目的地,就是随着人群的方向走着,挥舞着手臂,跟打了鸡血似的。
突然,旁边同时举着胳膊的人撞了易燃一下,手上刚买的手链突然断了,掉在了人流中,易燃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走出去了几米,那可是她和陆栗一人一个的情侣手链啊!
易燃连忙蹲下身子,也顾不上这样的行为在这种人潮下是多危险,用手拨着其他人的脚,一边避免被其他人踩到,一边往着刚刚走过的方向找寻着。
易燃并没有跟陆栗打声招呼,等陆栗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眨眼之间已经看不见易燃了。陆栗一时间有点慌了,刚刚就在身边的人这么就不见了呢?
陆栗连忙四下张望着,人头攒动的街头,却看不见易燃的身影。陆栗想回头找一找,却被人潮推着向前走,没法回头。
易燃在人们的脚下摸索着,天黑又加上人多,找的十分费劲,不光是手被踩了好几下,就连头也被行人撞了好几次。易燃也没有顾得上揉一揉被撞到的地方,一边用手在地上扒拉着,一边在心里祈祷着赶紧找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易燃终于找到了写着“YR”的手链,她连忙伸出手去把手链抓在手里,以免被别人又踢远了。手链自然是脏了,易燃心疼地擦了擦字母,还好字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划痕,只是绳子断了也脏了。易燃站起身来,愤愤地想着,一会要去找那个卖手链的老板算账,非要他赔一个新的不可。
等到易燃站起身来,她才想起来刚刚也没有跟陆栗说一下,现在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陆栗的影子,易燃一时间懵在原地了。陆栗去哪儿了?易燃朝着四周叫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他,她望着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人群,终于发现一个事情,她把陆栗弄丢了。
易燃想哭的心都有了,人生地不熟的,她突然感到有点害怕,连忙顺着人群快速向前走着,边走还边喊着陆栗的名字,希望他就在自己的不远处。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易燃,居然忘记了自己是带着手机出来的,只要打个电话就能找到陆栗了。
当然,陆栗并没有忘记这一点,正在易燃茫然无措地四下找寻着陆栗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易燃好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点显示,果然是陆栗。
易燃连忙按下接通键,语带哭腔地回道:“陆栗,你在哪里啊?”
那头的陆栗听到易燃的声音一时间松了口气,不过听见她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似乎带着哭腔:“易燃,你先别害怕,我就在这个咸亨酒店门口,这里人少一点,你往这边走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易燃听到陆栗的声音,心里的害怕这才减轻了几分,努力踮起脚尖往四周看着,果然看到了咸亨酒店的招牌,不过她还是心里紧张:“陆栗,你别挂电话,我们一直说话,这样我就知道你一直在了。”易燃脚下不停地向着咸亨酒店的方向走着。
陆栗很是耐心地安慰易燃:“好,我不挂电话,你慢慢走过来,别着急,我就在这里等你。”
易燃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找手链往回走了好久,距离咸亨酒店有好远的距离。不过还好有了目的地,这样不管多远的距离,自己都能坚定地向着他出发了。
听筒的另一边,陆栗知道易燃情绪有点不稳定,所以一直不停地说着话。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现在要他不停地讲话可真是难倒他了,易燃一开始没注意,只是听到陆栗的声音就觉得安心,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听,才发现他居然在读咸亨酒店的招聘启事,不由得笑出了声。
易燃一边向前走,一边也向着人群外围缓缓地挪动,否则一会到了咸亨酒店那里还是没法离开人群。
终于就差一座桥的距离了,易燃也挪到了人群的外围,她努力踮着脚尖,在咸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易燃突然觉得眼眶一湿,也顾不上擦眼泪,连忙朝着陆栗的方向拼命挥手。
陆栗一直望着人群的方向,突然看到一个挥着手的人,仔细一看,果然是易燃,也冲她回应着,然后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易燃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小跑着向陆栗冲过去。
易燃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埋进了陆栗的胸膛里。
陆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向后踉跄了两步,看着怀里的小人,两只手顿时无处安放,不安地在身体两侧悬着。一分钟,两分钟,怀里的小人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陆栗知道自己此时脸肯定红透了。但是他也能理解易燃的恐惧,想了想还是伸手轻轻地拍着易燃的背,试图安慰她的情绪。
直到陆栗的手拍上易燃的背的时候,易燃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连忙从陆栗的怀里退了出来,陆栗羽绒服前面都被自己的眼泪弄湿了,易燃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陆栗,指着陆栗衣服前的泪渍,哑口无言。
陆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失笑道:“这个啊,没关系,洗一洗就好了。”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易燃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生,他就和自己刚认识他那会一样,脸红彤彤的,腼腆地看着自己,风吹过两人之间,带起了一丝粉红色暧昧的氛围。这一瞬间,易燃突然就认定了,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生,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归宿了。
易燃突然脑子一热,看着陆栗说道:“陆栗,我喜欢你。”
就在这时,身边的人群突然躁动了起来,人们向着秦淮河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倒计时的声音把易燃的声音掩盖了,陆栗只听见了易燃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被倒计时的声音盖过了,凑近了易燃大声询问着:“你刚刚说什么?”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易燃却再没有勇气重复一遍,四周的人群倒计时已经数到了“二,一”,于是易燃凑近陆栗的耳边,大声对他说了声:“新年快乐!”
陆栗将手做喇叭状放到了嘴边,冲她大声喊道:“新年快乐!”
随着秦淮河上,绚烂的烟花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释放着专属于它的这一瞬间的美丽,2009年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