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琳，请问艾潼的伤势怎么样？你看起来那么疲惫，是从第一天到这儿就没离开过吗？”
“万琳，你为什么不和艾潼一起出来？她是从后门走了吗？”
“你单独从前门出来，是专门代艾潼出来回应的嘛？”
赵之余紧攥着陶正卿的手，心里紧张的都不敢看记者的镜头，低着头避开晃眼的闪光灯，淡淡的笑了笑，“谢谢大家的关心……艾潼她……挺好的。”
好在她们前一夜对好了词，赵之余只需要照着说就行，可这会儿面对这样的阵仗，她难免也磕磕巴巴。
“挺好的为什么不自己出来？为什么你一个人出来了？是她的伤情太严重，不能对外公布吗？”
“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来过，你根本就是借着这件事来炒作你们的姐妹情呢？”
记者们显然不满意赵之余的答案，问题也逐渐开始刁钻起来，赵之余抬眼看了看问这个问题的记者，心里不得不佩服艾潼的老练，艾潼昨天夜里就和她说过，有些记者问问题，就是没有下限，胡乱引导，唯恐天下不乱。
她心里的紧张其实一秒钟也没有放松过，却还是故作轻松的看着那个记者淡淡一笑，“你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希望下次你家里人受伤的时候，你也能多考虑考虑，该怎么炒作一下你家人的病情。”
记者一时语塞，旁边的记者又接过了缺德的接力棒，“那既然艾潼一切都好，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啊？”
赵之余还是笑了笑，“听您这个话的意思，下次您出车祸都不用给您报警，也不用帮您呼叫救护车了，对吧？反正不管撞成什么样，都能自己走出来嘛！”
两个缺德记者一时接不上话，脸绿得如同吃了苍蝇，赵之余心里不免叹服。
艾潼果然是艾潼，昨天夜里传授她的这招就地反问真的不要太好用！
实在是太适合她这个一到公共场合就被迫闭麦的社恐患者了！
“那万琳，艾潼的伤究竟怎么样？”
“对啊，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也没有个官方通告啊？”
问题又逐渐回了正轨，赵之余用开始发麻的手拉了拉陶正卿的衣袖，示意陶正卿陪着她往楼下的车里走，陶正卿会意，抬起手护着她往阶梯下一步步走去，她边走边回应着，“她挺好的，就是因为病情稳定，所以医生才同意让她转到贾城的医院继续治疗，等她安顿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不要着急。”
说完了话，人差不多也到车旁边了，陶正卿拉开车门护着她上车，礼貌的对着依旧还在发问的记者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推挤和拍摄了，这才上了车，关了车门。
赵之余松了口气，对着陶正卿竖了个大拇指，“还好有你，陶医生，你又救了我一条狗命！”
事实上，她刚才的腿已经开始发麻了，要是再多站在人群里一会儿，陶正卿大概要扛着她上车了，她一边捏着发麻的腿一边拿出手机看，车都没驶出去多远，热搜上就开始有艾潼的名字了。
她点进去一看，当即就想跪下给艾潼磕一个，这公关效率和炒作专业程度，简直老辣啊！
广场上无数的人都在发“万琳和艾潼的感情真是让人感动”，“闺蜜果然是最好磕的”，“这大概是娱乐圈最后的真闺蜜了吧”，更有甚者，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发布了医院门口的采访视频，底下的评论一片叫好，“万琳看起来好憔悴，这些天肯定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艾潼”，“太感动了，我要去把她们过去的综艺都考一遍古，实在太好磕了”。
带节奏的当然都是收过公关费的，可底下那些评论，可是货真价实的路人。
老天爷，艾潼简直是个被舞台耽误了的营销大师啊！
她对观众的心理根本不是拿捏，那是叫一个手拿把掐啊！
赵之余看了一眼万琳的个人账号，不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粉丝数已经上涨将近十万了，这在吃瓜界，那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啊！
“太牛了，太牛了……”
赵之余喃喃自语的说着，一旁的陶正卿疑惑的“嗯”了一声，她抬眼看他，笑起来，把手机拿到他面前，“你看，这热搜广场的风向，艾潼太牛了！”
陶正卿看了一眼，略显不解的皱眉，认真的看向万琳，“这不都是……圈子里的基本操作吗？引导舆论风向，这不是每个艺人都了解，并且都会操作的事吗？”
“嗯？”
赵之余抬眼看陶正卿，发现陶正卿正以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她，“如果你非要说牛，我觉得你才是最牛的。”
“啊？我？我怎么了？”
赵之余不解的问，陶正卿笑了笑，“自打康复之后，你的反应完全不能用医学逻辑来解释，按照道理来说，病理导致的失忆只会让一个人丧失‘记忆’，而不会让这个人丧失‘能力’，换言之，你车祸之后，或许会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但你的行事风格，逻辑思维这些在你无意识时就形成的统觉架构能力，是不会改变的，可奇怪的是……你和过去的万琳，完全是天壤之别，不说别的，单说面对人群的时候会紧张这件事，我就觉得很疑惑。”
陶正卿平淡的说，可不知为什么，赵之余却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怀疑，她下意识就心虚的垂下了眼，想说些什么敷衍一下，可心虚和紧张却让她开不了口。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嘛，是此刻的你，本来就存在于过去的潜意识里，只是过去的你刻意用意识压制，现在没有了压制，自然也就呈现出来了，这第二种嘛……大概我就只能猜测，是你，万琳，为了不面对现实……而故意呈现出来的样子了。”
刚刚才压下去的紧张再一次在赵之余心里涌上来，不同于面对人群的紧张，而是潜藏在心里的秘密被揭发，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掩饰的紧张，她不敢看陶正卿，看向了窗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样的举动，当然逃不过陶正卿的双眼，他往她面前凑了凑，“所以阿琳，告诉我，你是哪一种呢？那天夜里的酒会，或是酒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那天夜里，要以那么快的车速……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