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这剧本……”
小戴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频频看向身旁的林岚，林岚却只是和孤森华沉默的四目相望。
正当小戴打算在桌子底下再悄摸掐林岚一下的时候，林岚却收回了目光，礼貌的笑了笑，“抱歉，刘总，欣姐，我去个洗手间。”
那么重要的时刻，你要去洗手间？！
小戴瞪着林岚腹诽，尴尬的看向桌上的文件袋，生怕助理一伸手就把文件袋收回去。
那里头可是装着合同啊！还没试镜就有合同，还是那么大的项目，岚姐究竟是在拖什么啊！
林岚自然知道小戴的心思，可她有她自己的打算，站起身来，拉门出了办公室。
磨磨蹭蹭的上了个卫生间，林岚拉门出来，这层楼是高管办公室，董事长不经常在公司，洗手间也没有其他同事，她来到镜子前挤了洗手液，慢悠悠的玩着泡沫，没有要冲洗的意思。
不多时，身旁的水池传来流水的哗哗声，她抬眼，从镜中看向孤森华冷漠而俊俏的脸，却没有说话，直至孤森华洗好了手，也抬起眼看她。
他的双眸里，涌动着丝丝喜悦。
她冷冷的别开目光，无心探究。
“最近还好吗？我听闻过年期间你回了老家，并不愉快。”
沉默许久，还是孤森华先开了口，林岚眉眼低垂，看着自己慢慢擦拭的手，“我等你来，不是要听这些。”
“我以为那些你要听的，刚才那个助理都说清楚了。”
孤森华不在意的答，把擦过手的纸丢到垃圾桶里，转头看林岚。
洗手间的强光为她添了一层柔光，连她脸上的冷漠也成了明媚的点缀，他玩味的双眸里添了几分柔色，不久之前那些近在咫尺的甜蜜从他心底里星星点点的浮起来，他微微蹙眉，脸上闪过几分愧色。
“为什么？”
林岚也把擦手的纸丢进了垃圾桶，转过头直面孤森华，入眼便是他带着柔色的眼，她微微一愣，却也没有挪开目光。
“角要换，人要踩，黑流量要吃，这才过了多久，这次上演的，又是什么戏码？”
大年夜那通不愉快的电话里，林岚就曾问过他这件事，可他没有作答，而今他们面对面，林岚想看看，他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我只是个导演，宣传做什么，制作方什么决策，与我无关。”
孤森华像个有备而来的战士，一切尽在掌握，无辜而冷静的摊了摊手。
“与你无关？谁不知道孤导的剧组是一言堂？你不同意，谁还能逼你？”
林岚讥讽的反问，孤森华没答，看起来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他抬起眼看着林岚，一步步缓慢的朝她靠近，林岚也直视着他，直至他在她面前站定，轻轻的抬起手，想要捧起她的脸。
她想也不想的挡开了他的手。
他却反手一抓，把她的手握进手里。
林岚蹙眉挣脱，手却缩不回来，她咬了咬牙，“放开！”
孤森华不说话，也不放她，他的双眸里翻涌着浓郁的思念，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骤然之间，那些甜蜜的画面从他的心里，也钻进了她心里。
她想起他在小区单元楼前来回踱步，从白日到夜间，想起他听闻她愿意和他离开时脸上难以克制的兴奋，微酸冲上了她的鼻尖。
“为什么？”
他与她近在咫尺，她再次轻声反问，双眸里透着微光，他脸上立时就现了愧疚的动容，“小岚，我不是成心的……你知道，我太爱你太在乎你，我们在机场，距离我们憧憬的生活只有一步之遥，我……”
林岚看得出来，孤森华是真的愧疚，愧疚于在机场的无法自控。
可也就是这份愧疚提醒了林岚，他之后对万琳做了什么。
她眼里的微光顿时就灭了。
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脸上再一次浮起冷意，“换角就换了，反踩就反踩了，黑流量吃了就吃了，今后各走各路，你现在绕回来……又是要在哪里等万琳呢？”
孤森华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林岚会忽然冷下脸来质问他，可他反应了许久，关注点却只在林岚说的“各走各路”上。
他继续往前迈了一步，和林岚之间不过相距毫厘，他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眸，像是要看清她那副冰冷的面孔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情绪，“各走各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么长的岁月，走过了那么多岔路口，我们一次次走散又一次次重逢……你明明知道，不管我们走向哪一条路，最终都会相逢，为什么……”
“不，森华。”
林岚轻声打断了他，看向他的双眸透着他看不懂的心伤，“我们相逢，是因为我想和你相逢，可是现在……我不想了。”
林岚和孤森华说过很多次分手，她为了万琳放弃做演员的时候，他们复合，她怀了孕，他推了她导致流产的时候，这十年间他们聚聚散散，每次离别的时候。
却没有任何一次，孤森华是在林岚眼里看见如此神色的。
感伤，失望，决绝……
以及无法撼动的坚定。
一丝回转犹豫也没有的，坚定。
他的心立时就不可控的慌起来，伸手把她拉向自己，全然不顾她如何挣扎，“我不要你做选择了，可以吗？！我不再逼着你舍下任何人了，行吗？！从一开始我们就说好要一起走到尽头……不要丢下我……好吗？！”
他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臂，她挣扎不开，他不再是平日里冷漠而高高在上的他，他哀求的语气里满是惶恐，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一体，而今要被分开一般。
可她却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他气极，捧起她的脸就要吻上去，她却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别开了脸。
他吻在她脸颊上，她身上依旧是他熟悉的香。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选阿琳做你第一部连续剧的女主角？为什么把她捧到这个位置上？之后你要用什么词条来毁掉她？是德不配位……还是耍大牌？”
林岚质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而理智，听不出一丝哀伤。
剧烈的疼痛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心，夹杂着深远的怒意，他离开了她的脸颊，掰过了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
“小岚……我们的命运，从最初交缠的时候就定下了……”
他的双眸里掠过一丝狠戾，他凑近，贴在她耳边，“这一生，我都不会放手的……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以哪种方式！”
说完，他放开她，离开了洗手间，她却愣在了原地。
她的心后知后觉的跳起来，不是因为心伤，而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
她总觉得他最后那句话别有深意，而那些深意……
直指万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