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摇头，“师父，我已经受了惩罚了，现在好不容易有办法继续修炼，仙尊不要我了，我不要一辈子躺在床上，跟你回桑澜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北羽苍玄迟疑，放下剑，微微颦眉，“为师自会护你。”
苏念软下语气，哀求道：“师父，放过我吧，我只安安静静的修炼，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别无他求。”
北羽苍玄陷入两难，带她回桑澜，能护她无非就是保她性命，可终生也都要被锁在仙狱。面对别的妖族，他可以挥剑不留情的斩下，可苏念毕竟是她的徒弟，纵然她有错，也都随着逆天改命后消除罪孽，况且当年杀人的很有可能不是她。
“你走吧。”转过身不再看她。
苏念一愣，“谢谢师父。”招呼顾善之一溜烟消失，生怕他反悔。
*
桑澜仙山上的景色还一如从前，北羽殿却每个人都神色紧张，近日的右护法格外严厉，稍有一点出错，都会被训的狗血淋头。
月辞仙子经过北羽，见北羽苍玄正冷着脸教训一名小仙，叹着气落地。
“苍玄，怎么从苏家回来性情大变？”
月辞身为南绝殿仙，北羽苍玄还要尊她一声师叔，闻声侧身，拱手道：“师叔。”
月辞颔首，递给那被训的小仙一个眼神，小仙感激遁走。
“可是在苏家发生了什么事？”
北羽苍玄神色微变，直起身，犹豫片刻道：“是苏念出了事。”
当日月辞并没有跟着前往，只听他说苏念已经回了苏家，细节并没有多问。
月辞关切问道：“是病了？病了的话我可以随你走一趟。”
苏念修妖，他有意隐瞒，犯下滔天大错接受了惩罚，仙门弟子又修了妖身，被桑澜知道，如此让师门蒙羞的事，必会下追杀令。
她走的太急，竟忘记问她在何处容身，曾经是邪仙，妖界也难容她，就算藏匿在某个深山，仙界有心要找，还是费不了多少工夫。
“此事还望师叔替我隐瞒，”北羽苍玄叹息，“念儿她竟然修了妖道。”
月辞大骇，“怎么可能，灵根被废，凡体已然是残破不堪，她怎还能修习，凡人成妖，这是断不可能的事。”
北羽苍玄道：“师叔精通医术，对这些也颇有研究，所以，苍玄想请师叔暗中调查一番，究竟有什么方式可以让凡人修妖。”顿了顿看向远处，“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事为何隐瞒不报？”
“当年杀人散魂的事我怀疑真的不是念儿所为，既然不是她做的，背后自然有人操控一切。如今她又可以修炼，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念儿修妖被仙界知晓，免不了要追杀，真相就要石沉大海了。”
月辞颦眉半晌，小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北羽苍玄摇头，“苏家都是凡人无人知道，”忽然一怔，“楚清歌或许知道什么。”
“如此，我去查查看有何办法修妖，你去寻清歌吧。”
北羽苍玄点头，垂首恭送月辞仙子离开。
眼神望向茫茫天际，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广场上一根巨大的石柱后面，一抹粉色身影摇晃着身形离去。
*
妖界威严的大殿上，几名小侍女忙忙碌碌的为苏念穿好衣裳，那是与隐刹差不了多少的长袍，暗红的主色调，金色镶边，长发席地，侍女要将桃花珠簪拿走，苏念抬手挡住。
“这个继续戴着吧。”
侍女齐齐看向坐在上座的隐刹。
隐刹微微点头，侍女们又七手八脚的将长发梳理好，带上珠簪。
雪白的丝带被遗落在地面，苏念盯了半晌，弯腰拾起。
鼻子泛酸，将丝带绑在头上，摸向腰间，却并未摸到熟悉的流苏。
“流苏哪去了？”扭头看向一名侍女。
“在这在这。”顾善之捏着流苏从殿外匆匆跑进。
“娘亲，你落在偏殿了。”
苏念伸手接过默默系在腰间。
隐刹轻微皱眉，不满道：“还留着做什么。”
苏念抬眼看他，“留着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提醒我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隐刹勾唇，“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孤。”
苏念默，她是恨他，可也眷恋着他。恨他不守诺言，爱他那绝世的容颜和温柔的眼神。
流苏与丝带是他唯一留在下界的东西了，怎么舍得丢弃。
其实等他下界要一个说法又能怎样，费尽心思让她成了凡人，如今自己却又入妖界，被他知道一定会盛怒。
女人偏执起来谁都挡不住。
妖族千年来第一位公主即位，空前盛况难以想象，群妖聚首，大殿外早已筑起高台，而大殿旁更是按照凡人的方式建起一座公主府。
“走吧，孤的妹妹，妖界的公主。”隐刹从宝座上走下，牵起她的手走出大殿。
苏念有些扭捏，低声问：“一定要这样么？”
隐刹目视前方，淡淡道：“你曾是邪仙，没有身份地位，如何在妖界立足。”
“我可以回邙山修炼啊。”
金瞳微眯，“嗯？”
独特的尾音惊的苏念心头一跳，此妖每次嗯一声都表示没了耐性，索性闭嘴不再反驳。
两人款步走上高台，刚刚站定，台下众妖全部单膝跪地垂首。
“参见我皇，参见公主。”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妖界每一处角落。
公主府的格局与苏家有几分相似，小院内不再是妖界特有的诡异，而是多了几株人间的花草，可见修葺时的用心。
修仙与修妖的功法天差地别，得了百炼丹结为内丹，可修为却是低等妖族的水平，苏念并没有什么大的期望，也没有多做修炼，已经得了妖身，寿命虽不是无穷无尽，却也长久的很。
曾经摄取内丹吞食己用，妖族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不得不尊敬，所以公主府很少有妖族来访，苏念也乐得清闲在府内安心度日。
一日，苏念正与顾善之摆弄花草，却见已经开好的花朵迅速合拢，苏念脸色一沉，扭头看去。
果然，上官洛正优雅的走了过来。
苏念泄气将手中工具放下，“护法大人，你每次来公主府，我的花花草草都会枯萎，你要是有事，吩咐人叫我去找你就是。”
上官洛抬手摘下面具，露出精致的面容，含笑道：“你现在是妖界的公主，怎能让你亲自跑腿。”
曾经将她吓的半死的妖界护法，此时多了几分亲近之感，隐世一行让她更是对这个特别的魔有好感。
纵然他曾经杀人无数，也都是因为入魔失了心智所致，怪不得他。他与那些魔不同，那些魔虽然有自己的心智，却还是下手不留情，而上官洛，并没有因为魔的本性乱造杀孽。
“护法大人今日来我这公主府干嘛？不会又是小蛇让你来说教吧？”
上官洛摇头苦笑，“如果是让我来说教倒也好了，自你成了妖身，皇一直派人寻找碎魂链。”
苏念惊讶，“找碎魂做什么？”
眼看着院内的花朵一点点枯萎，顾善之连忙推开二人，“你们有事出去说，他再待一会，院子的花都死没了。”
上官洛拍拍顾善之的脑袋，回了句好，带着苏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