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来人了。
何光和林静提了一大袋苹果,来了医院。他们前脚刚坐下,萧何和程希尔又推门进来了,毫无创意的,又提了一大袋苹果,
“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创新,我不喜欢吃苹果。”我抬起头,扯下耳机,嘟嘟囔囔着说。
“滚蛋,又不是给你吃的,我妈说苹果最适合生病的人吃,多吃苹果身体好。”程希尔把苹果放下。
“兄弟,怎么回事。我记得暑假你也发烧过一次。”何光走到林生旁边,问他话。
“这次是自己作的,昨天晚上喝了冰啤酒,又吃了烧烤。原本有点小感冒。一下子,就严重了。”
林生一屁股坐了起来,喝了粥,挂了药水,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我拿了几个苹果到洗手间洗干净,倒回病房,听到他们在里面哈哈大笑的声音。
“聊什么开心的事情,一个个笑得这么嗨?”我问他们。
“她们说你今天早上看到我消息以后,就跟魔怔了似的,半天晃不过神来,然后突然清醒,火急火燎得起床,连牙都没刷,就冲出来了。”
“这,你们居然出卖我!一个星期没话说,你们可以走了。再见,再见!”我气不打一处来。
“哎呀呀,别这么小气嘛,既能让我们乐一乐,又能表达你对你家林生的浓浓爱意,这多好啊。”林静一个劲地酸我。
“我对他没有爱意,只有恨不得抽他的意!”我还在气林生乱吃东西。
“那是谁在这陪了林生大半天啊。”程希尔说。
“哎呀,快走快走。你们快回去上课。心意收下了,别在这给我捣乱了。”我把程希尔和林静推到病房门口,催她们赶紧回去上课。
萧何和何光一人拍了一下林生的肩头,说了声“兄弟,保重”,也跟着她们两个出去了。
“真烦人,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偏被她们吵醒了。”
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林生,他居然不用手来接,直接张口。
“自己拿!”我凶他。既然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我也就更放心地暴露原形了。
“唉,好想知道某人今天早上的样子,肯定可爱极了。”林生一边吃苹果,一边在那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生,你生病,是不是也和最近心理压力大有关?”见他手里拿的一片苹果快被啃没了,我立马又递给他一块。
“没有的事,你想什么呢。”林生头微微一偏,侧过来看我。
“我想,要不然,我们放弃吧。”我继续削苹果,低着头,不看他。
“落夏。”他唤我名字。
“怎么了?”我缓缓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突然想要放弃?”林生把我苹果拿过去,不让我削了。
“你看,你都生病了。如果继续参加,这个星期的练习强度太大了,我不想你再这样累。”
我拉过他的手,放到我手里把玩。
“我落夏终于学会心疼我了,嗯,突然觉得好开心。”
他凑过来,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我一直都在心疼你吧……”我憋着嘴巴,跟他说,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我之前不心疼他似的。
“我们不能放弃呀,都坚持到这个时候了。其实,这个过程,我一点都不累,我很享受,和你一起,做同一件事情,心里想着同一个目标,这种感觉,特别满足,特别自豪。”
林生把我的手反过来捧在他手心,眼神里尽是温柔和宠溺。
他的这个目光,总是让我觉得,可以暂时忘却生活中所有麻烦和挫折。我只需要沉陷进去,在那儿徜徉着,享受着。
“可我还是觉得,不想让你参加了。你的喉咙痛,头也痛,我不愿让你再辛苦了。”
“放心吧,我有数。你快休息,我听会儿歌。”
“那这样吧,我们视情况而定好不。如果身体状况好,就参加,如果身体不舒服,那就放弃。”
林生已经坚持到这里了,他不想放弃,我能理解他,如果换做我,应该也不会放弃。
“听你的。”他点点头。
我继续趴在床铺上,准备入睡。林生让我躺床上睡,他坐一边打针,我偏不,人家看到,要笑晕掉。
午觉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要是哪天,我没睡午觉,那一整个下午和晚上,我一定会暴躁郁闷极了。
趴下去没几分钟,我就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睡意来了。
林生的咸猪手,就伸过来了,他把手放到我头上,放就算了,我还能忍受,太困了,我忍忍就过去了。
可他偏偏又要在我的头上来回抚摸,这大傻子怕不是电视看多了吧,以为这样对睡觉的人没有影响吗。
好不容易来的睡意,就被他自以为好心的温柔抚摸给赶跑了。
“林生,把你的手给我拿开。”我继续趴着,眼睛也懒得睁开,但语气很生气。
“呀,我以为你睡着了。”林生坏笑。
“就算睡着了,也经不住你这咸猪手这样动我啊。”我伸出一只手,摸到他的手,用力地拍了一下。
“什么叫咸猪手,我这是温柔的,充满爱意的抚摸。”林生狡辩道。
“好了,快收起你的咸猪手。我要睡觉了。别吵。”我万分嫌弃地说。
林生不再吵我,也不再动我了。
一觉醒来,病床上居然是空的,林生根本就不在床上。我赶忙起来,想去找他。
看了手机,原来我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他的药水估计已经吊完了。
林生推门进来,见我已经醒了。立马问我脖子酸不酸。
我扭了扭脖子,问他去哪儿了。他伸出手,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一个是刚刚炒好的板栗,另一个是杂粮煎饼。
“这儿离小吃街近,我看你睡得正香,不想吵你。我又闲着无聊,就出去给你买吃的了。”
“快给我!我刚刚没吃饱!我爸就给我装了那么一点点饭!”我吼着,病房里其他几个人都笑了,唉,笑就笑吧,我那是真没吃饱。
“我看你那样儿,就知道你没吃饱。赶紧吃吧,不过,火气有些重。我给你买了一杯柚子茶,一会儿,喝了。”
林生从一个袋子里又拿出柚子茶。
“哎呀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柚子茶?我好像没和你一起喝过吧。”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的确没有和他一块儿喝过,都是和那几个女人一起出外面逛街的时候喝这玩意儿。
“柚子茶在你朋友圈出现的次数太频繁了,想知道你喜欢喝它,不难吧。”林生轻描淡写地说。
可我听着,心里却觉着暖暖的,过去两年,他就这样默默关注着我,我的喜好,我的日常,我的那些与他有关或无关的,他都尽数关注着。
“我的天,太尴尬了。你以前就是这样关注我的一言一行吗,你好猥琐呀,臭生。”
“我只是关注你,又没有骚扰你!哪来猥琐了。”林生一脸不快。
“谁说你没骚扰我。我跑步的时候,是谁突然跑到我身旁,还非说我追不上你的。我在图书馆看书,是哪个神经病非赖在我身边打游戏的。我……”
我还没说完呢,林生就插嘴了。
“是我。”林生得意洋洋地说。“我要是不去掺和一下,你就成别人的了。”他继续一脸得意地说。
“难怪我一直追不到许秋,就是你在中间瞎掺和。”我故意气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啃着杂粮煎饼。
“现在看来,我的掺和是对的。许秋不适合你。”林生笃定地说。
“为什么?适不适合,还不得处了才知道。”我不服气。
“不止是许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适合你。只有我能让你快乐。”
林生的脸皮向来这样厚,我已经习惯了。
“少臭美了。我们走吧。医院里空气不好,我们回学校去,你好好休息。”
把他搭回学校,这货居然不肯回宿舍。
“干嘛不回去?”
“宿舍里没你。”
“可我不想看到你了,看一天了,我嫌烦了。”
“我不烦。”
“我烦。”
“我不烦。”
“我……算了,走吧,小亭子里坐一会去,再陪你最后一个小时,你就给我回去睡觉!”
“听你的。”
林生乖乖地回答我。
在小亭子里坐着,望出去,还能看到一些残败的荷叶。
其实残荷也挺美的,那是一种冷寂的美,不艳丽,却精致。
秋天好像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燥热已经褪去了,慢慢的,天愈来愈凉了,这个秋天,会比任何一个秋天都更温暖吧,我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