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不懂，可在府城住了一年，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事。
那些当官的，家里是真讲究。
除了几个混不吝，不在乎前途。
剩下的，就算宠妾，也不敢放到明面上，生怕被御史弹劾。
还没人将妾侍抬为正妻，说影响不好，跌份儿。
梁芷君不仅担心凌季仁的前途，也担心因为有这么个亲戚，影响自家儿子的未来。
谁知凌季豪浑不在意：“万姨娘兢兢业业这些年，照顾几位侄子侄女，就算天家知道了，也只有夸赞的份儿，您别担心了。”
梁芷君见他不在意，也没多话。
不过到底是给寿州去了封信，将原委说清，希望童思年别多心。
前院，黄夫人听说后，只诧异一瞬，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与凌家相识多年，也曾在私下里接触过那位妾侍。
确实比凌季仁死去的发妻拿得出手。
再说，她家儿子要娶人家妹妹。
这姑娘嫁了人，跟娘家关系就不大了。
她何必去讨人嫌呢。
黄夫人当即收拾收拾自己，去荣思院给两人求情。
言语间尽是对万春琴的欣赏。
耿素华虽然没附和，却也没拉着脸。
只是不接话。
黄夫人悟了，这是不开心，拿捏两人呢。
也是，眼瞅着自家儿子前途大好，结果杀出来个妾侍毁所有，换谁能高兴。
黄夫人稍微坐了会儿，隐晦地试探了下亲家的口风，就离开了。
找媒人谈纳彩，只不过没说两句，就拐到了凌家大房身上。
黄夫人叹了口气，将小两口的难为宣扬出去。
“我家老爷在云柔县当县令，还能不知道那家人先前怎么过来的？
别看春琴只是个妾，却是将嫡子嫡女当亲生的照顾。
那俩从小没了娘，她就拉拔着他们长大。
眼瞅着孩子大了，男人当官了，该过好日子了，可这身份实在是......
听说你给凌家老大介绍了不少姑娘，是不是个顶个的家事好？
凌家一直婉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总不能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
只能说，他家太重情意了。”
“那凌家这意思，是要给那妾侍抬正？”
“是有这方面意思，可这不是怕影响孩子前途嘛。
都是拿命拼出来的，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在上峰心里的印象，你说多亏呀！
反正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大不了就维持现状嘛。
只是我觉得，好孩子不该受这份委屈。”
媒人眼珠子转了好几转。
黄夫人临走时，塞给媒人一大张银票：“劳您在这事上费费心。”
媒人了然：“黄夫人放心。”
黄夫人离开，在府城采买了不少东西，还去牙行打听，凌家附近可有宅子出售。
得到否定的消息，她也不急，笑着让牙人帮忙留意。
“不拘大小新旧，只要位置好，离那边近就成。”
牙人答应了，客客气气将人送走。
黄夫人慢悠悠往回走，而此时，梁芷君也到了荣思院，替凌季仁和万春琴求情。
“快别气了，我还不知道你？
咱当娘的都一个心思，那就是希望孩子们好。
如今季仁找到了贴心人，咱得成全。
不然等他回了军营，你又得念着。”
耿素华哪能不知道，若非如此，她态度也不会缓和。
可就像大伙儿猜的那样，她担心他的前程。
虽然凌惟远说不至于，可她不放心。
来自于两人多年相处的默契，只对视一眼，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黄夫人走后，凌惟远也出去安排了。希望他们筹谋一番，能给凌季仁扫清障碍。
大房的事，池兴月知道个大概，就没再关注了。
跟凌季恒在屋里腻腻歪歪，只不过，他也只待了三天，就回书院了。
虽然不清楚能不能通过会试，可该学还得学。
不然等出成绩，就晚了。
凌季亿、黄敏博也是，收拾上东西回书院。
临走前依依不舍地看着黄夫人，黄夫人表示，会在这里住到四月，黄敏博才放心，大跨步上马车。
当然，除了自家母亲，他还舍不得凌季然。
掀开帘子瞅啊瞅，见人出来送行了，龇出一口大白眼。
黄夫人直呼没眼看。
云柔县，黄县令收到信，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儿子为了娶到凌家姑娘，答应了那么多不平等条约。
同为男人，谁不了解谁呀。
他算是长情的了，都有好几房妾侍，难道儿子真能扛得住外面的诱惑，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
别说他不信，换旁人，旁人也不信。
可现在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
黄县令犹豫两天，最终选择同意这门亲事。
且不说凌家现在发展势头猛，一家两位将军、两位举人，还有一位有封地的县主。
就那万贯家财，也够他心动的。
虽然凌季然作为女子，没法继承家产，可她有嫁妆啊。
也不是非要她拿嫁妆补贴婆家，就觉得，家底儿厚的事少，将来儿子用钱了，也能帮衬一把。
再说，她说不纳妾就真不纳妾了？
先把人娶回来，将来要真出了什么幺蛾子，凌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毕竟，和离的女人不好再嫁。
黄敏博可不知道自家亲爹的小九九，在书院待了一段时间，就收到了来自云柔县的家书。
见自家父亲同意他的婚事，高兴得又蹦又跳。
若非还没到放榜时间，大伙儿都要以为他考上了。
等得知他要与凌家姑娘定亲后，一个个又酸又慕，笑着说恭喜。
就连余彦清、余彦朗两兄弟，都捶着凌季恒的胸口问：“家里有那么大个妹妹，咋不考虑考虑咱哥儿俩？”
凌季恒无言以对。
心想余大人可是肱股之臣，余家两位公子的婚事，必定千挑万选。
而且以余家的地位，也不太可能答应耿素华不纳妾的要求。
书院里吵吵嚷嚷一阵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书院外，关于凌季仁和万春琴的事，却愈演愈烈。
多数人对两人的感情表示理解。
可也有少数，觉得凌季仁太过优柔寡断。
男人嘛，就该以前途为重。谈儿女私情，不是让人笑话？
周成宇听说后，思索片刻，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当笑话说给周皇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