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也能猜到，你真是神？”
“......说实话，在我们的对话中，我觉得神是个贬义词。”
莫渊没好气地揉揉眉心，感觉脑袋有些疼。
明明之前都已经准备好和世界监察者这个黑心老板摊牌的，结果发现黑心老板似乎人还不错，而自己的利益得不到保障的原因也不是自己争执不过娌纹斯。
而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娌纹斯帮助已经死去的他，虽然是哄骗了莫渊打黑工，两人却也说不上谁欠谁。
互相让步些许利益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将交易掀翻的话，多少有点不人道了。
“这样吧。”
娌纹斯顿了顿，随后轻声说道，“我也算是注视了你上万年，也并非不讲情面。
世界虽然已经成熟，但是大概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可以给你随意安排，你回去和你在这个世界的牵挂好好道个别吧，然后回去自己的世界，好好生活。
当然，在你原本的世界之中，我会尽可能地去帮助你，让你过得幸福，你觉得这个附加条款，怎么样？”
娌纹斯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长久的注视让她也算是了解了莫渊这个人。
他坐在这里跟自己聊，冒着没有任何一个创世神冒着的风险，就是为了不从那群他所爱的人身边离开。
他甚至为此在赌自己的仁慈。
但是很可惜，自己也没有办法帮到他，世界树，她一定要收回的。
世界监察者，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她那才刚刚升起的恻隐之心过于微弱，还不能支持她背叛自己的本职工作。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离开这个世界，然后......离开除了我大姐二姐的所有人？”
“是的，我能给予你的，只有最后的告别。”
娌纹斯轻声说道，“你还是往好处想想，你就只是做了一场长达万年的梦，然后给你的现实带来了幸福。
这难道不够美好吗？
只要你遗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遗忘？”
莫渊的头渐渐低了下去，他看着脚下的那一片美丽的世界，目光变得有些微红。
他根本不敢遗忘。
他已经遗忘过一次了，要不是自己留下的后手，他不知道未来将是怎样一副可怕的模样。
遗忘，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
他不想忘掉任何一个在他生命之中留下过浓重色彩的人。
也不想离开。
“莫渊，你想的怎么样了？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好歹我们也是交易一场。”
娌纹斯已经努力将自己的语气放柔了，这对于她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毕竟她作为最优秀的世界监察者，就是以果决效率而闻名的。
以往的她，是真的将创世神当作工具人的。
莫得感情的世界监察者一人。
“一天能道什么别啊。”
莫渊直接躺了下去，身后的椅子直接被放倒，让他的身子平躺了下去，“我已经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了......”
“......也是，你猜到了这种可能性，没理由不提前做准备。”
娌纹斯点点头，“原来之前你到处跑不只是为了视察世界的进度啊，还有这个打算。
......明白了，我总算知道那段时间为什么你那么感性了，面对他人的需求也不拒绝，甚至自愿被轩辕伶下药......”
“等等等等，下药这事......确实是被药翻了。”
“真有药能药翻创世神？”
“求您别说。”
莫渊转身，直接将脸埋进了椅子边上，“早知道您一直在注视我，我就不出这种大糗了。”
“我的视线只能注视于你。”
“真感动啊，我的随身摄像头。”
“谬赞。”
“没在夸你。”
“抓紧时间吧。”
娌纹斯摇摇头，从椅子上边站起来，没有去在意想要和她脸贴脸的桑葚，轻声说道，“如果一切准备好的话，我就要开始收割了。
这也算是对我们的交易，划上了一个句号。”
“......”
周围沉默了，虚空之中由于沉默显得更加静谧死寂。
视野望去，全是一片空洞的黑，这也是为什么世界监察者想要将这个世界填满。
只有桑葚还在周围滑动着，像条游鱼一般自由自在。
她什么都不关心，最后哪怕无法收获也无所谓，她只是看着莫渊和娌纹斯，很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对于她来说，看乐子是一件永远比工作更加快乐的事情。
静默的许久之后，莫渊翻了个身。
他看着头顶一望无际的虚空和空洞，轻声说道：“给我一个机会，世界监察者。”
“什么机会。”
“带走牵挂的机会。”
莫渊从椅子上坐起身子，他的面色似乎有些灰暗，却依旧坚定地说道。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娌纹斯，目光微微亮起来。
娌纹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她看着莫渊，在权衡，在摇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询问：“你需要什么？”
“一颗世界树种子。”
“不可能。”
娌纹斯果断拒绝道，“世界树种子不能流落到世界监察者以外之人的手中，这是铁律。
无论是谁，都不能违背，哪怕是我也一样。”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
娌纹斯不等莫渊说完，直接打断了他，这个话题在她的心底已经成为了绝对的禁忌，“你应该知道世界树种子的威力，当初正是因为我妹妹误将种子留在了你们的世界，才导致了之后的一系列乱子，这也是我对你如此包容的原因。
但是，我的包容是有限度的，世界树种子对普通人的诱惑太大，落入世界之中只会引起灾难。
莫渊，这方面，你应该是能理解我的。
放下吧，就这样，你们就这样回去过你们的美好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别再去碰危险的东西了，我们的交易，就在这里划上句号吧。”
“一个机会，就一个。”
莫渊抓住了娌纹斯的手，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柄锐利的剑，锋芒毕露，“我不会带走种子，我只是在种子上边发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我......想要实现那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按照你的说法的话......”
莫渊咧出一个笑容，明明应该是惨淡的，无助的，在娌纹斯的眼中却是格外自信，“是赋予我的牵挂一个‘合法’的身份。
如果我无法待在这里，至少，给我一个能带走他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