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至清回来了
像他说的一样 晚上十点之前
林渔一直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上 等着
任凭林爸林妈怎么喊就是不回家
她保证就坐到十点 林妈没办法只好由她去 却也开着家门 给她留着客厅的灯
所以
当傅至清迈着疲惫的步伐进入小区的时候 她第一个看见
尖叫着他的名字 就起身跑过去
那天的月亮很亮 把整个小区照的宛若白昼之下
明亮纯洁的光照射在林渔的脸上
她惊喜的表情被无限放大 再放大在傅至清清澈淡漠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急速收缩着 脚步也被定住
呆呆的看着她朝自己奔来 步伐有点难看
傅至清第一次尝试到了被人默默等待的滋味 原来这么的美好
“傅至清 你···还好吗？”
林渔呼唤着他名字跑近 也顾不上小腿的疼
那些疑惑和担忧在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之后 只能幻化成一句你还好吗
显然是不好的 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太过显然 红肿着 唇角破裂 血迹已干
可见打他之人用力多甚 林渔呜咽一声 看着他缓缓坐在小区里长椅上 垂着脑袋
“他们打你了？”
傅至清毫无所谓 被打的时候都没有很难过 可是看见林渔蓄满眼泪的眼睛之后竟然只觉得心疼
又让她难过了
“他们打你干什么 ？你有没有还手啊 我就说不能让你跟他们走 傅至清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
她又急又难过 眼泪唰唰的淌
傅至清抬眼看着她在面前慌乱 眼神像受惊的猫盯着他脸颊上的伤
“林渔”他终于出声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她被这一声唤的镇定下来
“他们 是我的债主”
“你欠人钱了？”
傅至清哑然失笑 点了点头 然后再次垂下 声音被难过包裹
“很多钱 很多东西 ”
林渔拧着眉 蹲下去 努力想看清他表情
“很多是多少？”
傅至清嗤笑一声 难得见的幽默一下
“好多好多 还不清的那种”
林渔眉头皱的更深 他说好多好多的时候 整个人都快要碎了一样
“傅至清”她低低的唤他
傅至清终于再次抬起头 目光幽暗的盯着她 那股阴暗想要穿透她眼睛到达内心深处去看一看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根本做不了朋友”
“还想跟我走这么近吗？”
林渔浑身一僵被他的眼神吓到 快速连续的眨了好几下眼 来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他的脸上有着无所谓还有一点哀伤
就像一种逼不得已的习惯 他需要习惯别人对他异样的眼神 对他的离去
林渔不想看到他这么厌弃自己
“傅至清·····”
“我们回家吧”
她沉默半晌后懦懦开口 歪头祈求
“好不好？”
到家了 傅至清 我们回家吧 傅至清
傅至清脑仁开始疼 像被只手揪住
小姑娘期盼的眼神 祈求的口气
她胆怯的伸出的想要拉他衣袖的手 都成为傅至清17年的阴暗生命里最能救赎自己的一束光光
她要带他回家了！
他拔高音调“林渔 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是”
她喊 声音压过他 气息急促
“你是 你是傅至清 你是我的朋友 是我的同学 傅至清 你干嘛要这样说自己”
傅至清也跟着喘息
林渔目光灼灼 锁住他眼眸 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会觉得你很奇怪 我也不怕你身边会有那样的坏人 你欠别人很多钱也没有关系 傅至清”
她把唇瓣舔的湿润通红 终于抓到他的衣袖 他的淡漠 他的寡情 他的事不关己 都在这一刻找到原因
那是他的身不由己 那是他的保护膜
“你不要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你是一个很好 很好的人 ”
林渔声音里有点哑 有哭腔 也有一往无前的相信
她的手收紧 傅至清的衣袖被揪起一团在她手心里
十点钟 夜风很凉 但傅至清整颗心脏现在都充斥着暖意 因为他听见她说
“我很喜欢你 就算你天天对我冷着脸也好 会不爱搭理也好 总是嫌我烦也好 傅至清 我不怕的 ”
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他沉默 他心跳很快 他说不好话
耳膜被她的那句我很喜欢你刺激的嗡嗡作响
“我这样的人 也会有人喜欢吗”
他慢悠悠的问出一句
林渔没有犹豫 肯定点头 小姑娘眼睛比天上的满月还要亮 渐渐把他眼里 心里的黑暗都驱散
“会的 不止我 我的爸爸妈妈 还有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 老师也很喜欢你 还有沈嘉亦 还有李靖棋 我们都把你当成我们最好的伙伴”
她说着笑起来
“他们好像喜欢你都超过喜欢我了 傅至清 你没发现吗”
傅至清唇瓣微颤 眼眶也跟着酸
膝盖处还有酸软 因为几个小时前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遭受着无尽的唾弃和谩骂
还有至亲之人的威胁
现在 与他毫无关系的林渔告诉他 好多人都很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不讨喜的性格 冷漠的表情 还是孤僻阴暗的内心
傅至清不知道 但是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林渔和她家人的喜欢
林奶奶给的红包被他真实着放在抽屉的深处 林爸和林妈毫不掩饰的夸奖和喜欢都浮现在眼前
还有老师的表扬 同学眼里的羡慕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遇到了林渔之后 她带来的
她是天上的满月 是白日的烈阳
给他光芒和希望
傅至清哀戚的笑一声
“林渔 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就是个棋子”
“可是 傅至清 我在意的 我非常在意你 ”
林渔蹲在那里 仰头看他 傅至清坐着 手肘抵膝 凝视面前无比诚恳的小姑娘
“我们回家好吗？”她笑着问
终于傅至清点了点头
林渔小心翼翼的扯着他小臂的衣袖 带他走回了家
傅妈妈早就站在门口 她抿着唇 心疼不已 从林渔的手里把傅至清拉进屋子
早已没有儿子高的她 攀着傅至清的肩膀 趴在他颈窝处呜咽
“至清 是妈妈对不起你”
滚烫眼泪 浸湿皮肤
林渔站在那扇门外 看着傅至清原本垂在腿侧的双手 慢慢抬起 搂住傅妈妈
她倏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唇 捂住自己哽咽声
那天晚上的傅至清 是林渔第一次看见的 那么脆弱的傅至清
他的背再也不那么坚挺 微微弯曲着 双肩颓废的耷拉着 可是就算那样 他也不忍心看傅妈妈伤心难过
林渔甚至觉得他的每一根发丝都在无声的哀嚎
她跑回自己的房间 紧锁房门
把自己的椅子拖到衣柜的下方 踩上去 垫着脚尖
双手吃力的够着 衣柜最里面的一个箱子
因为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所以林渔把它藏的特别深 现在拿下来也成了困难
够了足足好几分钟 林渔才成功碰到箱子的边缘
她的手够住箱子把手 终于吐出一口放松的气息
终于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