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冼州兵破城更快的，是冼州兵撤退的速度。
比冼州兵破城更诡异的，是邬长川的退兵。
二十万大军，被他丢在堆下关外，只带了一众亲随，消失在北边。
那下令擂鼓之人，乃是谢周。
他见对方主将战死，执意要求自家兵马进攻。
苍涵带着邢准与傅宗，把冼州兵赶出城外，会合李存孝后，一路杀破冼州大营。
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冼州二十五大军，有一半是湘州兵。
遇到谢家人马，他们立即投降。
隶属于邬长川的冼州兵，也有一半被收降。
堆下关一战，以一种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
堆下关，谢坤中军大帐外。
帐外，人很多，围了一个大圈子。
圈子正中间，摆着十几具尸体。
旁边，是苍涵谢坤等人。
击退冼州兵后，苍涵没有跟着追出去。
而是第一时间，下令在军中与民夫中间，寻找大夫和有过仵作经验的人。
与此同时，他让人把城墙上，还没来得及被敌军处理的守城将士尸体，收集了起来。
冼州兵如何破城，答案很可能就在这些死去的士兵身上。
使宣花斧的将领，为何能战胜高宠，又为何突然死去，死状凄惨。
李存孝当时只出了两槊，也只是单纯的与对手比拼力气，来不及有其他招式。
苍涵需要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对他极其重要。
因此，他也收殓了那一具血尸。
杜懋和齐小胜各自找来大夫和仵作。
苍涵亲眼看着他们验尸，等待结果。
圈子中间，负责查验尸身的是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杜懋介绍，男子自幼跟着父亲行医，也在县衙做过十年仵作。
苍涵便将主导验尸的重任，交给了他。
太阳落山时，男子终于收起了工具。
“各位将军，我等查验过尸身，守关将士的死，是因为中毒。”
“什么毒？”谢周插了一嘴。
“请恕小人眼拙，只看得出此毒药性凶猛，混在将士们的饭菜中，入腹后发作。”
一听是食物有问题，谢周立即下令，把火头军找来。
既然是食物中毒，火头军那里可能会有线索。
但这个原因，却让众人觉得诡异。
有人忍不住问道：“若是饭菜中有毒，为何只有守城将士中毒？其他人却没事？守城的将士也有轮值，为何那些人也没事，单单守城之人，出了问题？”
他的疑问，同样也是大家的疑问。
敌人如何精准的找到守城将士下毒，其余人却没事？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将士的晚饭，与他守不守城没有关系。
被人疑问，男子战战兢兢道：“我等无能，没能发现其他问题。”
苍涵不打算在这里继续纠缠，他直接指着那具已经干瘪的尸体，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将军，此人死的蹊跷，死法草民平生仅见。死因是失血过多，但这失血原因，则是因为血脉像是承受不住挤压，爆裂开来。同时，他身上的皮肉，溃烂太快，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苍涵回想那人死状，男子说的有道理。
“那你可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草民不知。”
仵作和大夫的验尸结果，只有表象，却没有找到更深层次的原因。
苍涵低头沉思。
冼州军中会有这种猛人，对他极其不利。
但为何此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冼州兵可不像苍家寨，崛起不到一年。
尤其是其人死的莫名其妙，让苍涵不得不怀疑，此人勇武，并非天生。
男子的话，至少可以证明一点。
宣花斧的主人，不是因为和李存孝对拼而死。
五脏六腑震伤，还说的过去。
全身血脉爆裂，这可不是武力能达到的效果。
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冼州兵有能力，让一员将领，突然拥有高于平常千万倍的战斗力。
这可能么？
这世界上有这种能力？
忽然，苍涵想起了一个人。
萧顺水。
又是他！
当日在十八庄，他与赵云控制六庄主张金，带着林三娘出庄。
彼时，萧顺水被十八庄士卒近身围攻，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苦战多时，身上已经负伤。
原本苍涵都没觉得他有什么威胁。
但萧顺水突然吞下了什么东西，战斗力暴涨，直接从万军从中杀出，一跃上了林三娘的战马。
接着，便是带着他逃出十八庄。
现在，苍涵知道萧顺水是星斗或者七杀的人。
他吃下了能让人突然变强的东西？
菠菜？
你们他妈都是大力水手不成？
苍涵甩了甩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宣花斧的主人，也吃了什么玩意，突然变强？
但也不大对劲。
萧顺水死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惨状。
当日，是他亲自掩埋的人。
这两者没有关系么？
不如先假设，两者是有关系的。
顺着这一思路往下，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邬长川，知道星斗，或者七杀。
他真的知道？
苍涵迄今为止，只从萧顺水口中听过这两个名词。
其他无论他怎么打听，就是没人知道。
别说知道内情，听也没听说过。
可惜，邬长川不知道为何，直接抛弃了冼州兵，逃走了。
苍涵想把他抓回来问清楚，也没希望了。
如果邬长川和星斗或者七杀没关系，那这大力士，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苍涵的脑袋，犹如一团浆糊。
火头军那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食物对大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火头军身边，守卫严密，没有人混入下毒。
火头军们，和守城将士吃同样的饭，他们就没事。
所以，守城将士的毒，还有其他原因。
苍涵还不知道而已。
眼下，这个原因也不再重要，冼州兵已败，哪怕关内还有内鬼，光靠内鬼，可拿不下堆下关。
苍涵提醒众将，严查内鬼。
人群散去，他私下里找到谢坤和孙豹二人，旁敲侧击，询问了星斗和七杀的事情。
不出苍涵所料，两人均表示没有听过。
如今邬长川战败，湘州东南再无战事，苍涵决定开始下一步计划。
这也是他此行来湘州的主要目的，引湘州兵马，进攻冼州。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等高宠伤好。
他的手臂，需要休养三到五日。
入夜，苍涵带着杜懋与齐小胜，走上城头。
他还是想知道，守城将领的毒是怎么回事。
顺着城墙走了一段，苍涵的目光落在燃烧的火把上。
他恍然大悟。
城门失守，乃是夜里。
守城将士与其他将士最大的不同，是他们身边，为了照亮，点着火把。
那么，问题便出在火把上。
原来如此。
看着火把的样子，已经换了新的。
想要寻找什么线索，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苍涵还是很满意的走下城头。
至少，他知道对手有对火把做手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