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没错。”
薄凉的声音传来，凌青只觉得天灵盖被猛砸了一下，一颗心痛到抽搐。
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凌老，当年凌东山的妻子得了肿瘤急需要钱来治病的时候，凌东山回凌家求你帮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
凌老爷子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你非要在丫头面前提这件事吗？”
“既然你们都把当年我报复你们的事情告诉了她，我觉得这种事情她也有权知道。”话锋一转，傅容霆看向凌青，“你父亲当年被逼到无路可走，只能借高利贷，他出事那天，高利贷上门要债。”
凌青抿着唇，脸色早已经白得不像话。
傅容霆说的那些事她都记得，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可如果有得选择，她宁愿不知道。
关于凌东山回家求助的事情凌宇齐是不知道的，现在他的心情跟凌青的不相上下。
除了他，凌家的人脸上神色各异，仔细一看，会发现有几个年长的脸上有悔意或者遗憾。
傅容霆继续说：“我查过你母亲的病例，她的肿瘤就是拖成了绝症的，你的爷爷功不可没。”
“年轻人，你当着我的面挑拨我们祖孙的关系，就不怕遭天谴吗？”凌老爷子的怒意显然已经到了极点。
傅容霆掀了掀眼皮，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
“我可以认为你是恼羞成怒。凌老爷子，这些年我没有亏待凌青，你扪心自问，如果她八年前跟你们回家，会过得比现在好吗？”
凌老爷子还没说话，凌宇齐抢先一步开口：“你怎么知道凌青回了凌家就一定会过得不好？”
“八年前，凌家的那件大事，你没忘吧？”
凌宇齐包括凌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脸色猛地变了。
傅容霆没再看他们，转向凌青，“跟我走吗？”
凌青没动，眼神渐渐聚焦，像是无意识地问：“走哪里去？”
“跟我回家。”
“傅容霆，你够了！你利用了她那么多年，到现在还想继续利用她吗？”凌宇齐的脸色沉得可以滴水。
相比之下，傅容霆要淡定得多了。
“我有没有利用她，不是你们说了算。”
语毕，他再次看向凌青，“跟我回去，还是跟他们回家？”
凌青面上没有情绪变化，可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我谁都不跟。”
说罢，她转身离开。
凌宇齐想追上去，被凌老爷子喊住，“给她一点时间。”
凌宇齐愤愤不平地瞪傅容霆：“要是凌青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傅容霆看都没看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大门外，凌青不见踪影，傅容霆眸子一缩，心脏某个地方被蛰了一下。
司夜把车开到他面前停下，傅容霆面无表情上了车。
司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总裁，青青小姐跟我们不同路吗？”
傅容霆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到青青小姐打车走了。”
傅容霆抿了抿薄唇，心里完全没有复仇后的快感。
傅柏谦出了车祸之后，他们家陷入无尽的痛苦中，从此不知笑容和欢乐为何物。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让凌家的人付出代价。
事实上他的计划也很顺利，但也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人和事，例如，凌青。
他查清了关于凌东山的所有事，原计划是去拉拢他，给凌家一个致命的打击，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原本可以遗弃这个计划，在见到十二岁的凌青后，鬼使神差做了收养她的决定。
在凌青还未回国之前，傅容霆也曾想过用凌青来打击凌家，可没想到她回来之后，他做了那么多违背心意的事，早已经偏离原计划。
这时，手机进了一封邮件。
他点开，里面有好几个视频，他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看完。
看到最后，他的脸上近乎没有表情。
到了公司车库，司夜见傅容霆还在看手机，不由得提醒，“总裁，到公司了。”
傅容霆反应慢半拍，推门下车。
不知是不是司夜的错觉，总觉得总裁特别不对劲。跟了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
——
凌青回了公寓，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过面，她就坐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上放着最近很火很好笑的娱乐节目，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原本满当当的心被那个人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出一个大窟窿。
也是奇怪，她的记忆力明明就没有那么好，可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直到她六根麻木。
手机响起，就在手边。
凌青动了动快没有知觉的手，接起电话。
“是我。”
凌青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傅柏谦。
她的潜意识里有个很小的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的起因是傅柏谦，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一切。
可另一个声音却很理智地告诉她，如果没有这件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傅容霆有纠缠，更不会有今天的她。
好一会儿，她低声喊道：“Mors~”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很抱歉，我以为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凌青定了几秒，理智回归，“你也知道我跟凌家的关系，对不对？”
傅柏谦在电话那头静默片刻，说：“是。”
有那么一瞬，凌青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她偏开头，又深又长地呼吸了一口气，说：“所以，沐晨也知道，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凌青，我可以解释。”
凌青想挂断电话，可理智告诉她，傅柏谦不会没有理由地去做这些事，她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说。”
电话那头，傅柏谦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地给她讲他所知道的事。
他说在他出事之前，傅容霆跟他的关系很不好，几乎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但是出了事之后，傅容霆却是第一个找上凌老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