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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的时分,众人齐至望月殿,明盈郑重宣布了将要于两月之后正名,引起众人一片哗然。

律音因为并不是神庭之人,因此没有进去望月殿中,但是小篆回来后将详细情况都告诉她了。

"原本泓熠圣主因为曾经借用先代圣主之力的事情,至少百年内不能正名。但这回为了吾主,看来是真的下狠心了。两月之内强行正名,恐怕对族中不好交待呢!"有莘小篆早已得明盈默许可以独自出入望月山庄,算是神庭的正式属臣了。她本来就是明缺收入神庭之中,所以算是源烁殿属臣。

律音问道:"正名这件事,很困难吗?"

"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据其他人说,泓熠圣主这样强行正名的话,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但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这么急于正名?"律音疑惑不解。

有莘小篆说:"好像是正名之后就能完全得到圣主应有的力量。大家传言圣主有意闯邪境去找回源烁圣主。而邪境那种地方,就连族主当初都没进去过呢!"

"所以说,瑰颜是为了救回源烁圣主,才要强行正名,以取得更多的力量去闯邪境?"

律音为明盈唏嘘不已。没想到为了明缺,明盈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可是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呢?"律音问。

"这些事情你们就不要纠结了。"曦氏扶风走进来,"小篆跟我走吗?我已经求得泓熠圣主同意,可以带你去澄曜殿玩了。"

"真的?"小篆惊喜的道。

"当然是真的。泓熠圣主要正名,我正好回去报告给吾主知晓,所以可以顺便带你一起。"曦氏扶风说。

这时望舒停云也走进来:"赵姑娘,你来跟我一起去见吾主吧。"

"嗯,我这就去。"律音说。

小篆欢快的拿了出门要带的包袱,一声呼哨唤来穷奇净雪,对赵律音说:

"师姐,我这就走了啊!再见!"

律音与小篆道别之后,小篆骑着穷奇在空中欢快的飞了一圈,雀跃的心情展露无遗,完全忘记了一些地方不可飞行的禁令——当然并没有人因为这个而责备她。

小篆跟着曦氏扶风离开之后,望舒停云带着律音去找明盈。

半路上,律音问望舒停云:

"停云大人,圣主强行正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望舒停云道:"在其位便须担其责。所谓正名,其实便是表示有足够的能力担当应有的责任。正名之后,虽然会得到相应的力量,担这力量最终还是为了保证能够不出差错的承担起圣主的重担。吾主这次强行正名,若是自身力量没有达到,便会无法担当这份责任,届时将是全族一起承担这份后果。"

"原来如此。那圣主的责任,又是什么呢?"律音问。

"这你便无需知道了。神庭四氏属臣,是与圣主休戚与共,一起担当属于神庭的责任。而外来的属臣,便是专门执行对于下界各方的任务而设立。赵姑娘你虽然很有可能会成为神庭属臣,但这些责任并不需要你承担。"

"我?我怎么会成为神庭属臣?"律音惊讶。

望舒停云说:"你前身帝女凤凰是前泓熠圣主带入神庭,如今你师父、你师妹都是神庭属臣,而你本人其实也颇得吾主眷顾,这些迹象,还不明显吗?"

律音笑笑:"竟然是这样……我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来想呢!不过说起来,停云大人你刚刚提起的神庭四氏属臣,是指哪四氏?"

望舒停云答道:"神庭四圣殿,两殿殿主显像为男子,两殿殿主显像为女子,四殿分掌阴阳。掌太阳职责的漪旷、澄曜两殿,有属臣曦氏、和氏,其中曦氏为男子、和氏为女子。掌太阴职责的源烁、泓熠两殿,有属臣望舒、纤阿,其中望舒为男子、纤阿为女子。这便是神庭除四殿圣主之外固有的四氏属臣了。"

"我昨天遇到一位名叫涟漪的大人,似乎与你们都不一样,晴空大人也是给人这样的感觉。"律音说。

"他们另当别论。"望舒停云道,"晴空大人是澄曜殿中的碧玉麒麟幻化成人形,许久以前奉澄曜圣主之命来此守护幼年的源烁圣主与吾主。涟漪大人是泓熠殿的水精,历经数代泓熠圣主,算起来是当今神庭之中资历最老之人。他们都是归属四圣殿的属臣,并不属于圣主私人所有。但像你师父百里云飞与你师妹有莘小篆这样,由圣主亲自点选的属臣,是圣主私有的属臣,一生只认一主,不可更改。"

"哦,我明白了。四氏属臣和圣主一样,是神族成员。四殿属臣是神庭之中修炼成人形的精灵一类。而外来之人都是圣主私有。"

"大概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那……"律音又想到一个问题,"四氏属臣之中,难道说曦氏与望舒氏不会有女子吗?和氏与纤阿氏就不会出现男子吗?男女乃是天生,又怎么能够完全保证不出差错呢?"

"哈哈哈!"望舒停云大笑起来,"我们确实是天生——天生地长!但是你理解错了。我们是出生后才决定姓氏的!比如说我,出生在这望月山庄,是泓熠殿的范围,又是男子,所以是望舒氏。"

"原来是这样。"律音不好意思的笑道。

望舒停云在一片繁茂的木樨树林前停下,然后说:

"到了。吾主今日起在这里闭关,你自己进去吧。"

律音犹豫道:"闭关?那我进去合适吗?"

望舒停云却是颇为羡慕的说:"这灵樨道向来是无令不得入内。但是是吾主亲自交待要你进去的。你可是吾主闭关之中,唯一一个可以见到她的人呢!"

律音这才放心的走进去。

灵樨道内种满了丈余高的木樨树,点点黄花如同金屑缀在枝梢叶间。淡雅花香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律音踩着满地深黄的落花向里面走去,走了很久,前方某处传来汨汨流水声。

律音徇着水声走过去,看见前方地势上升,一道细细的溪流从树木根部流下来,滴在一个浅浅的水坑中。水坑旁边有一块编制精美的草席,草席上放了一块石头。

律音认识那块石头。

一尺长,宽高皆不过寸余,正是当初律音从有莘小篆手中抢下来的璃石!

律音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璃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她上前几步,想要确认,却见明盈从旁边的石头后面走过来。

明盈穿着一身毫无纹饰的白色对襟束袖上衣和银灰色的束腰窄裙,腰间用月白色的宽腰封和银丝腰带束起来,头上只有一根银丝带束发,惯用的明珠额环却不见了。

明盈像没看见律音一样,独自走到草席边,脱了鞋袜,赤脚站在草席上,伸手到溪流下接水净手。

"你在一旁可以做任何事,唯独不能出这片林子。"明盈突然说。

律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明盈是在跟她说话:

"为什么?"

明盈说:"停云跟我说过魔种的问题。之前但凡我出现的时候,魔种都安静的潜伏下去,而我并未对你过多关注,所以没有看出魔种已经侵蚀到你魂魄之中。目前若要控制住你体内的魔种,并无其他办法,只能让你在我周围,由我自身气息压制——按照你身上魔钟侵袭的速度,很快就连停云他们也无法控制住了。"

"多谢。"律音说,"但是听说你要强行正名……而且还要闭关,我在这里,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区区小事也能影响到我?"明盈瞥了律音一眼,眼中满是高傲,"你只要不要来打扰我就行了。"

律音默然,跟明盈相比,她确实不值一提。就连她十分头疼的魔种一事,在明盈眼中,也不过是仅凭自身气息就足以压制的低微邪物而已。

明盈不再多看律音,而是将璃石放进浅浅的水坑之中,随后跪坐在草席上,闭目不语。

长久的寂静之后,律音有些无聊,没有多想便问道:

"你要拿璃石做什么?"

"封神。"明盈说。

律音悚然一惊,"封神"这两字真是莫名的耳熟。联想到明盈有掌控时间到能力,还有她那诡异莫测的走神一事,律音一时拿不准明盈是真的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再次走神。

明盈没有再说话。

律音小心点问道:"瑰颜,你没有走神吧?"

明盈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律音无语。果然又走神了!

"你以前就说要璃石是为了封神——封住你散逸的神思。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用上吗?"律音疑惑的问。

明盈说:"没有。之前我用不上。现在要用上了。"

"现在?是为了正名而用上璃石吗?"

"你说呢?难道我看起来很闲?"明盈再次闭目。

"哦。"律音讪讪的住嘴,不再说话。

可是明盈看起来确实很闲啊!

律音无语的看着明盈就这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总觉得其实明盈又走神了。

但是她还是没敢出声,百无聊赖的在木樨树林中走了好几圈,差不多将三千三百棵木樨全部都认清楚了。

明盈就那样一直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水坑上方的溪流里一直滴水下来。但水坑里依然只有那么多水,不溢不漫。

璃石在水中渐渐变的光洁明亮起来。

律音再次在树林中走了一圈,重新确认了一遍树林里木樨共有三千三百棵,其中三十三棵在内围,长得最高最粗,越往外越细越矮。而高处流下来的溪流其实是来自一个更高的地方的水坑……

律音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其实在望月山庄这种天色完全不会变动的地方,自己对时间的感觉难免会出差错。

但律音知道明盈那样坐在那里已经至少三天了。

不会真的又走神了吧?

律音走过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明盈一下,却见明盈忽然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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