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与其给他买马肉，倒不如让人直接把钱给他，那几块碎银子，不说多，起码能让他洗个澡儿，换身干净衣裳，再做个摆摊的小本生意，这以后再不用沿街乞讨了——
再者，他要是拿着这钱不思进取，只管吃喝完了，依我说，也就不用可怜了，他穷不是命不好，而是懒的。”肖腾若无其事地背对着墨儿继续整理衣物：
“这老人说，救人救急不救穷。话说回来，咱们家也又还在还债呢！”
“说得是！”孙墨儿小心虚。
“但再穷呢，帮人一把，帮不了一群，一个总还是帮得起的！喏，这是我素日里剩下来的十贯钱，你啊，说个地儿，我让人给送去，省得你以后还挂牵！”肖腾说着说着，就跟变戏法似的，忽然从那边箱子里取了一包钱出来，放在墨儿手里：
“拿着，明儿让四书几个帮你送过去！”他就不信顺藤摸不出瓜来。
“这个什么啊？”肖腾笑，生怕墨儿突然又回神过来的他，立刻又改口说了另一个绝对会让墨儿忘了眼前事的好消息：
“对了，我刚听说了一个消息——你学院哪个柳姐姐和柳姐夫要进京了！”
“进京？”墨儿果然立刻上钩，兴奋的瞌睡全忘——
这大周的书信着实太不好用，她寄一封信去，柳金蟾再回一封信来，得，一年没了！好在是好姐妹啊，这要是夫妻，来来去去十来封信，男人的青春也就没了啊！
“恩！”计谋得逞的肖腾开始去屏风后宽衣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进京了啊？”墨儿这边脚还没擦干呢，人就蹦着一瘸一拐地追着肖腾去了屏风后。
“傻了你的，今年不是有恩科……你柳姐姐要进京参加春闱啊！听说都在路上了，应该二月前就赶回京城了！”
肖腾说着开始解内裳，墨儿就跟欢蹦的小鹿般围着肖腾继续转：“这就是说，再过十来日就能见到柳姐姐了？”
碌碌的生活，霎时间让墨儿好似看见了那年在白鹭书院时的白痴般小日子。
“是是是！”肖腾真是拿墨儿没办法，明明五个孩子的娘了，偏偏一提到那柳金蟾，就跟孩子要见娘了似的——欢喜得让人嫉妒！
“不过，她没考完前，你估摸着是见她不着的！”肖腾忍不住泼了墨儿一盆冷水。
墨儿却仍在笑，笑罢还不忘神秘兮兮地附耳送了肖腾一个小秘密：“没事儿，柳姐姐啊，是看见柳姐夫就装得爱读书的很，柳姐夫一时没看着，哎呀呀——
柳姐姐能一肚子的坏水儿！满脑子都是玩的事儿。”
肖腾撇嘴，他咋从来没觉得北堂傲有一丝丝忘妻成凤的意思呢？还是……北堂大哥其实对他也是深藏不露？
“你柳姐姐说的？”
肖腾很是怀疑，他可记得，每次奉箭那小子说柳金蟾在书房看书时，北堂傲那脸啊，沉得能拧出水来，有次还忍不住还抱怨了一句什么“成日读读读，你嫂子要读出个状元来——
状元，再大的官也就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真不知，这不读书，都能白拣的缺儿，她还真当回事儿，拿着鸡毛当令箭了！真是，这白鹭书院可真是个洗脑的地儿，你看你嫂子，还没半年呢，都读出呆气来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支持读书的话呀！
肖腾瞪着眼看墨儿。
墨儿立刻摇头：“我柳姐姐哪敢说柳姐夫半句不好啊，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柳姐夫）耳朵过来——
我柳姐姐惧内，夫管严，柳姐夫眼睛一瞪，她都不知道手放哪儿！
我啊，悄悄观察出来的！”不可能出错。
肖腾点头，露出一脸的“不会吧”，但心里却是羡慕死了：他就说北堂大哥怎么可能是出嫁受人气的人嘛，果然，他的贤夫都是装给人看的，骨子里嘛——
呵呵呵，公老虎无二了！
说起这只公老虎吧，肖腾忽然想起一件事：“知道吗？璟公主也快要回京了！”他和北堂傲可是京城两朵出了名的死对头，兼霸王花。
“和我们有关吗？”墨儿对璟公主不太了解。
“和咱们是没关，但和你柳姐姐和你相公我可是有关的！”肖腾也附耳与墨儿道，“两个大美人呢，打小比美比到大，现在还没分出胜负呢——
你说他们同时出现在在京里，这京中名门后院的男人们，不得赶紧站队啊？还有啊——我听说那璟驸马是个傻子，你说璟公主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这会子在多个璟驸马一起闹腾，你柳姐姐不得跟着烦死？”
“说的也是！”墨儿跟着肖腾一起杞人忧天起来，但仔细想想吧，“没事，柳姐姐在我们书院时，大家也管她叫柳傻子，我琢磨着，指不定，大傻碰见小傻，就傻到一块儿，还能哼好姐妹了。”
这话……
肖腾怎么觉得自己听着脊背发寒呢？
肖腾默默地看着墨儿乐观的脸，满面的傻笑，他有种错觉：看见的仿佛不是两个傻子，而是三傻闹京城啊！
次日墨儿心情很好，尽管她又一觉睡到了辰时，一不小心就多睡了一个时辰，迟到了一个半时辰，因为肖腾要她吃完早饭才可以走。
理由嘛……
“迟到一个时辰和一个半时辰，扣得俸禄不是一样的吗？”肖腾的理由让墨儿觉得好理直气壮，但按照逻辑，她就是迟到三个时辰不也还是扣一样多的俸禄吗？
“可我娘说，这两月一定要尽职尽责呢！”墨儿满脸的为难，“好像……有晋升的意思。”
“那还等什么！”肖腾一听是婆婆的话，赶紧一碗粥直接倒进了墨儿嘴里，转身便开始让人拿食盒给墨儿装早膳了。
肖腾装着装着吧，忽然发现有六只黑溜溜的大眼睛都在静静地仰望着他，肖腾不禁一瞪，吓得三个娃娃，抱着小小碗就开始动作的迅速地喝粥，碗举得，连脸都不看见了——
哟，这三小只何时这般听话了？
肖腾不禁诧异，再看墨儿还在那儿捶心口呢！
肖腾暗暗吐舌：果然是擒贼先擒王，杀大猴才能儆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