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也不明白，自己这怎么就得罪了常奢，明明昨儿一起吃饭，她还再三叮嘱小二一定要送她到家门口——
当然这怎么可以！
难道，她发现她说了谎，报的是她家后后门？
说什么？打招呼？
墨儿抱着食盒，两眼骨碌碌地将四周的杀气腾腾观察了片刻——现在不仅仅是常奢眼神变了，甚至连夏琛、何嬢几个也纷纷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墨儿逼着自己强打一个明知不会有人回应的笑，一边蹭着蹭着挪到自己的窝里坐下：“早！”
“不早了，这都快过了快两个时辰了。”常奢冷哼哼一笑，自她座位那儿一挪，就挪到了墨儿的桌子上，以她庞大的吨位挡住了墨儿前面的一片阳光，但她依旧在笑，只是俯下身笑，有点点让墨儿有种肥猪压顶的压迫感。
“常……姐？”
墨儿暗暗在椅子下面磨爪子，三年没动过武了呢，她也不知自己在这样的吨位下，胜率有没有百分之一。
“呵呵呵……看把你吓得，你怎么会抢姐们的位置，是不是？”常奢很是体贴地替墨儿将一边的领口整理似的拉了拉，“瞧你，这领子都没拉好！”
这是拉领子？
室内一片寂静，墨儿也不知这屋里到底有多少是常奢的人，只觉得心内微微一窒息，既然来者不善，那么她墨儿也笑——
她这人最好了，你仁我义，你不仁，就别让我讲义气。当然重量级不同，傻子才挑起没把握的仗。
“谢常姐。”墨儿佯作不明白，顺着常奢的手，开始自己理领子。
“谢什么！知道该怎么做就行！”常奢一脸“和善”地拍了拍墨儿肩膀开始挪下桌，就要走到自己位置上了吧，忽然她又转了过来：
“对了，孙墨，你岳母大人是做官的吧？”
“……”墨儿皱眉，难道这种时候，大家该先问的不该是她娘是干什么的吗？
“跑买卖的！”墨儿心里悬着一丝线，既知来者不善，岂能不防？
“跑买卖的？”常奢一回头，立刻将墨儿上上下下仔细一打量，哟，这一看才发现，墨儿看似朴素，但只管把她那双棉鞋一打量，哎哟哟，缎面还带绣花……
常奢立刻笑了：“那买卖一定不算小吧？”
墨儿咋舌：刚还横眉冷面呢，这会子就变成了六月的艳阳天。
“以前……吧！”墨儿开始讨厌被人刨根问底来，“常姐的岳母也是做买卖的吧？”
墨儿的音没落，其余人全暗暗“噗”一声将到嘴的吐槽咽了回去，就两口人刚在喝茶没忍住，喷了一桌的茶水，急得忙在那里擦拭书页。
“做买卖，怎么可能？”常奢瞅着墨儿一脸的不明所以，晃晃悠悠地下了墨儿的桌子，但她眼见要去了吧，忽然又猛一个回头，同时眼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对了，墨儿……你不会？”懂得吧？
这笑，墨儿没读懂，以孙梅的一贯作风而言，墨儿也还真明白不了。
墨儿回以瞪大的无神大眼。
这可是“鸡同鸭讲”了！
常奢是无语了，一边的何嬢拉她：“她一个新来的，就是有，也只怕是她家里人，你问她，她那样儿像是知道的？”
常奢无法只得愤愤坐回原位，但想想又不甘，扭过头就冲着墨儿道：“孙墨啊，这事儿素来是先来后到的，论资排辈呢，你也要等在我后面了。能懂吗？”
墨儿不想答，因为她呆不久就走了啊，但……
“孙墨想，应该是明白了！”这么白，还能不懂吗？墨儿点头，表示她很通透的。
“所以……”常奢凑到墨儿的桌边嘀咕，“你也别担心，早晚都会轮到你的。放心！夏琛完了，就是我了——我得了，你就有可以了。”
“哦！”
墨儿继续点头，她从不知道当官还有这种排排队的说法，明明她记得娘从地方官调回京城，靠得都是姥姥家的人脉，当然还有地方功绩……难道到了京城就可以排排坐了？怪不得大家都挤着要来京城当官……合着是进来了，就可以熬年头了，但……
墨儿还认真想上一想呢，门“吱——”一声被谢头儿推开了。
“头儿！”一阵兴奋之声当即响起，打断了墨儿的胡想，也掐灭了常奢要对墨儿洗脑的一肚子话。
“怎么样，升了？”一双双大眼睛纷纷瞅向谢头儿。
谢头儿似笑非笑：“恩——什么升了，暂代代！”
“暂代代久了就是真代代了！”何嬢首先起哄，其余人立刻跟着欢呼起来。
“老大请客！”常奢立刻喊出声。
“成，请你们吃街上的馄饨，一人一个大碗。”谢头很是“慷慨”地喊了一声，屋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喊道：
“不会吧？”
“那你们想吃什么？”谢头儿有点小戚戚。
大家可不打算客气了：
“这个嘛……涮羊肉！”
“涮羊肉好！”
“正好大家围一圈儿一边涮一边聊！”
“呵呵呵，就怕涮着涮着，大家眼睛都掉锅里了！”……
大家讨论得这叫一个激烈啊，墨儿也不知新来的自己能不能参与，也就只能在一边站在干看，跟着傻笑——
但人上百种形形色色，有的人天生性格就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升官料，有的人呢，生来就是鼠目寸光的喽喽料，这不，大家都在忙着想吃什么，好好宰盘剥了她们数十年的谢头，但何嬢却不一样，她一眼就看出了谢头儿眉宇间流露出的不舍来：
“替老大闹闹就好了，这涮羊肉也太贵了些！不如咱们今儿先吃馄饨，以后老大领了俸禄再请咱们别的？”
何嬢这听似对大家都有利的话，但明眼人谁心里不清楚：
爱占便宜如老大，她今天跑掉了，明天，她还能认识你啊？但……人家毕竟还没马上走！何必要当绿叶最后没得吃不得好，还反而衬托了某些人的“识大体”呢！
于是……前一刻还闹得跟沸水似的人，瞬间只能“行行行”地一边应着，一边切齿骂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