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攻心
“何师兄！”见到对方，顾长生眉头一掀，“你怎么在这？”
“好巧啊！”那人回过了头来，赫然是上一次与他一同出井弟子‘何永平’。
瞧见是顾长生，何永平紧绷的神情顿时一松，但依旧不曾放松警惕，“长夜漫漫，闲来无事，忽然间就溜达到了这里，听到井内有些动静，所以就下来看一看！”
“你呢？”
满嘴胡话，没一个字是真的，顾长生暗笑一声，道：“我也是听见了动静，所以才下来看一看！”
“哦？”
何永平应了一声，稍作沉吟，这才道：“既然顾师弟和我一样，不如咱俩一同探一探吧！”
顾长生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觉得没有必要与对方同行。
毕竟。
经过上次同行的遭遇，他对何永平的感官十分差。所以，自从出井之后，他几乎与何永平没有半点交集，可谁能想到，居然在此地见到了对方！
毕竟这人既然能随意抛弃队友，也肯定能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来。若是放任其离去，对方一转身将自己告发。
哪怕不告发，亦或是躲藏在暗处，也会是一件麻烦事情。
“也好，那就一同前行吧！”顾长生点了点头。
当下，二人并肩而行，却默契的互相隔了数步。
显然。
都心照不宣的提防着彼此。
不过，只走了数步，顾长生的面色就变的古怪起来。因为，在转弯的角落处，有一滩血渍。看来除了他们二人，还有第三人下了井，甚至很有可能，不止他们三人。
“这鲜血虽然已经干了，但看色泽，应当就在这几日……”何永平蹲下身来，手指抹过一处角落，微微一撮，判断道：“如果没有猜错，大概在六七天以前！”
顾长生眯起眼睛。
那个时候，正是徐虎离宗之日。
“顾师弟猜到下井的是谁了吗？”何永平沉吟道。
“这回的锁龙井，可不像我们最初入井那会，让人谈之变色，现在可是有不少弟子都想要下来。古刹内每个人都有可能，我又怎会知道是谁？”
顾长生冷笑一声。
徐虎一离开，对方便下了井。这意味着，此人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
虽然说。
旁人也有极大的可能，但他的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是我孟浪了！”何永平不见喜悲，他凝目朝向四周望去，就瞧见这血渍一路向前，有迹可循。当下一歪脑袋，后者微微颔首，俩人一路无言，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向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重了。
转过一道弯，就看见一具尸体倒在地上。身上只有两道伤口，一道在胸膛，一道在颈部。
“是他？”但看清这尸体时，顾长生却是眉头一扬。
“你认识他？”何永平问道。
顾长生点了点头，叹了一声，“他叫做崔明！”
“原来是他……”何永平也反应过来。
当初。
叶玄威从料房中选择三人下井，其中有一人被方锐所取代。
而被取代的那个，就是崔明。
“上次没有入井，他活了下来。但这一次他却死在了井内……”何永平用脚踢了一下尸首，打量着伤痕，继续分析道：“致命伤在颈部，胸膛的伤势虽然严重，却不致死！”
“显然，他先前受袭，然后逃至此处，被凶手一剑抹喉！”
顾长生没有说话，因为他也这么觉得。
“可是，崔明为何要下井，为何又被对方所杀？”何永平眯起眼睛，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望来，“顾师弟，我明白了，你明白了没有？”
“不明白！”顾长生闻言，微微摇头。
“依我猜测，崔明下井，很有可能是因为得知方锐活着出来，并且献给师尊三颗灵果，不但得到赐法，又得了丹药。他心有不甘，认为那一切本该属于他，所以才会下井！”
何永平压低了声音。
顾长生颔首。
的确。
即便是他，在背后也听见不少次，崔明有过抱怨，认为是方锐夺了自己的机缘！
“那么杀人的，也就显而易见了！”何永平声音越来越低，如同耳语一般，“依照崔明身上的伤势来看，对方的实力至少凌驾他一个层次，本应一击必杀，结果却放任对方一路逃至此处，然后再一剑结果崔明！”
他低头凑近，好似隔墙有耳，担心自己所说被第三人听见一般。
“如果我没有猜错，俩人之间很有可能发生过争吵……下手的那人，极有可能是方锐！至于方锐为何要杀他，必然是方锐偷偷下井时，被对方所撞破，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方锐！
这个名字一出，顾长生顿时心神一震。
“杀人灭口！”
何永平吐出这最后四个字时，语调骤然变的阴森无比。
更在同时，只见何永平右手一翻，掌心中已然是多出一面阵盘，抬手向前一挥。
“轰！”
阵盘一出，顿时放出光芒，光芒之间，无数符文好似游鱼、蝌蚪一般游动，汇聚成一片大阵，笼罩这一方天地。
哗啦！
几乎同时。
顾长生脚下一震，石板缝隙之中，无数野草疯狂生长，眨眼间便已长至了齐腰高。几株嫩芽顶翻石板，化作巨树。
“给我死吧！”
何永平眼中寒芒凛然。
方才推测，只是他信口胡诌，根本没有半点逻辑。只因为他知晓对方与顾长生关系最好，所以便故意这般一说，为的就是要吸引顾长生的注意，一击将对方轰杀！
“咔嚓！”
只是，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已然是掠空而过，如同银月挥舞。
所过之处，无数疯涨的野草、大树，瞬息间拦腰而断。那道剑光余势不减，劈向了阵盘。
“叮！”
只听一声脆响，无数光芒忽然消散，随着光芒散开，顾长生手中的剑已经轰在了阵盘的中央。而那座青铜阵盘上，已然是如同碎裂的瓷器，布满了裂纹。
这座阵法的运转，依靠阵盘。
这座阵盘，便是阵眼！
顾长生一剑轰碎阵盘，直接破坏了阵法的运转！
“咔嚓！”
一声炸裂声响起，阵盘爆开，化作无数青铜碎片，朝向四周散去。
“哇！”
几乎是阵盘破碎的同时，何永平便已然是受到反噬，吐出一口鲜血。
而顾长生这不可思议出手，更是让他面色大变，根本无法回击抵挡，只能迅速朝后爆射退去。但尽管如此，那一剑仍旧掠过了胸膛！
“啊！”
何永平惨叫一声，直接坠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面色铁青。
只见胸膛上现出一道数寸深的伤口，甚至可见其森然白骨。这还只是轻轻掠过，若是劈实了，只怕他当场就会被拦腰斩断！
“我看，不是方锐想要杀人灭口，而是你想要杀人灭口吧！”顾长生缓缓扫了眼对方，这才缓缓道，“你故意提及我熟识之人，说出这番话来，无非是想要趁我心神失守之际，再突然下手！”
“你……”
见到对方一言道出自己的盘算，何永平几乎难以置信。
但旋即，他反应过来，高呼道：“师弟饶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看在我们二人曾并肩作战的份上，还请放过我这一回……”
顾长生眯起眼睛。
的确。
何永平此计虽然不甚高深，但却极为有用。
若不是他始终用神念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怕此时已经陷入阵法之中。他歪头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阵盘，嗤笑一声，道：“看来师兄这段时间不但修为精进不少，就连阵法手段也增长许多啊！”
布阵并非一成不变。
除了阵石、阵旗之外，还有一种便是阵盘。
提前将阵法铭刻在法盘上，缺点是无法随意变化，优点则是一念起阵，速度极快。
显然。
得了徐虎赐法之后，何永平不曾怠慢，反而修行的越发刻苦。
瞧见顾长生丝丝毫不以为意，何永平越发慌乱：
“顾师弟，你若放过我，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这座古刹的秘密，你可知道为何，我们虽然都有一月之期，但只要按时回归古刹，就会无事？”
这个秘密，他耗时数年，才想明白。
顾长生比他入宗时间短的太多，他相信此事必然会让对方失神。
顾长生讥讽的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笑道，“这座古刹内，遍布着徐虎的真元气息，我们所吃的丹药，在对方的真元气息之下处于休眠状态……一旦离开古刹久了，那颗丹药便会破茧而出！”
“师兄，你说我说的对吗？”
顾长生压低了声音，仿佛耳语一般：
“你想要借助此事，再次扰乱我心神，然后再利用你手中的阵盘来反杀我？”
“你怎么知道的？”何永平一惊，然而，对方后半句话，更是让他心神失守。
为了此次下井。
他炼制了数块阵法盘，方才的确打算故技重施。
毕竟。
此时自己示弱，又受伤的情况下，对方必然不会再像是先前那般警惕。
“糟了！”
这一惊，忽的反应过来，抬头只见到一道冷冽的剑光，迅猛之间指向自己咽喉，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他已然是迎着那道剑光，掷出了手中早已经激活的阵法盘！
用尽全身力量，猛然一喝：
“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