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翼每日的锻炼都十分有规律有计划，卡米尔知道现在他应该在战斗室中。
到达了往常观察时所在的位置，卡米尔打开笔记本静静记录着。
今天麟翼的训练似乎更加激进猛烈，他选择了一种高硬度金属作为受力体，赤手空拳进行攻击。
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将麟翼的身姿展现完全，卡米尔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麟翼的拳面在一次次的攻击下渗出血液，凝固后的血痂又在快速的后续攻击中被打裂掉落。
不太对劲。
低头记录着数据，卡米尔悄然皱眉。
往常麟翼就算是训练强度再大，也不会如此不顾自己身体。
就好像……
卡米尔手下的笔顿住，牵出一条短但明显多余的线。
就好像是奔着受伤去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卡米尔的想法，麟翼的拳再次接触到金属圆柱上，强烈的反震力传来，哪怕本不该听见任何声音的卡米尔，感觉自己耳边都传来了明显的“咔嚓”一声。
麟翼的右胳膊断了，从前臂中间断裂，明晃晃的骨刺穿破血肉与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当卡米尔回神低头时，才知道刚刚不是错觉，那道“咔嚓”声来自于断裂的笔尖。
面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和麟翼的表情告诉卡米尔，他并非不痛。
麟翼突然抬头，目光的方向就是卡米尔所在的方向，他左手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无害且略带圆润的脸蛋。
嘴唇开开合合，卡米尔清楚地辨认出麟翼所说的话。
看够了吗。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卡米尔起身，拿起笔记本走向战斗室。
坐在麟翼身前不远处，卡米尔看着麟翼处理自己的伤口。
左手帮忙将断裂的骨头安置回原处，经过多次的调整才保证不错位，按着伤口，外面的皮肉快速愈合，麟翼左右看了下，没找到合适的固定物，只能暂时这样扶着。
“你是雷狮海盗团的军师，卡米尔。”麟翼将伤手抱在胸前，抬头看向卡米尔。
“嗯。”卡米尔坦然地点头，心脏却一直怦怦跳。
好可爱的声音，软绵绵的像。
取掉了可以改变声音的面具，麟翼就仿佛将自己的一切都显露在卡米尔面前。
包括无害的相貌，绵软的声音，还有对疼痛的不耐受。
“你观察我很久了，根据你的能力，应该早就掌握了我的数据才对。”麟翼没从卡米尔的表情上观察出来不对劲，忘记了将面具带回去，“为什么还一直盯着我。”
如果由冰冷的机械音说出这句话，的确是带着明显的质问的，但麟翼的嗓音太甜，只能让卡米尔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有点发痒。
卡米尔轻呼一口气，控制好自己的心跳，现在还不是将那份心思摆到明面上的时候。
“我了解到的，只是你表现出来想让我了解到的。”卡米尔伸手压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表情，“我需要了解的是你真正的实力数据。”
“你觉得可能吗。”麟翼的语气中没有半分嘲讽，只是认真地称述一个事实，“我不喜欢被人盯着，如果你再这样偷偷盯着我训练，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训练。”卡米尔的嗓音清冷，听起来比机械音还要无波动。
麟翼本能就想拒绝，微张开嘴后又犹豫了，抿住唇，面上露出认真的考虑，半晌才带着几分提醒开口：“你要想清楚，我的训练应该不是很适合你。”
毕竟卡米尔是一个学术者。
“我明白。”训练只是一种手段，真正的目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那我诚挚邀请你，成为我的训练同伴。”麟翼的表情与声音同时变得郑重。
这反倒让卡米尔生出些许愧疚。
麟翼的嘴里出现一个小小的徽章，他轻嗯两声吸引到卡米尔的注意力，微微凑过去一点，示意他拿去。
这是……卡米尔犹豫一瞬，将遮住下半张脸的围巾拉低，让嘴唇能完全显露，凑到麟翼的脸前，张嘴叼住了那枚徽章。
两人的距离极近，卡米尔甚至能看清麟翼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和他晶莹的蓝眸中露出的惊讶和无奈。
淡淡的巧克力味，卡米尔垂眸，克制住自己想吻住近在咫尺的软唇的想法，叼着徽章回到原地。
“怪我没有说清楚，我是没有手递给你才这样的。”麟翼无奈地说着，脸上没有半分因为这种亲近而产生的羞怯，只是认真地嘱咐着卡米尔，“你可不能对别人做出这种事，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失礼了。”
“当然。”卡米尔低下头，将围巾拉回原位，遮住了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并不是很喜欢和人亲近，走路都要稍微保持距离。
但面对麟翼不一样，若是能有不动声色靠近的机会，卡米尔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如果当初没有麟翼，卡米尔根本没有接触到学术者知识的机会。
或许他不记得了，但我不会忘记。卡米尔握住掌心小小的徽章，回忆里模糊不清的笑脸与娇小的身影，渐渐长成了面前的少年。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再见。”对着卡米尔微一颔首，麟翼离开了战斗室。
费力地打开通讯，受限于目前的状态，麟翼只能选择发出语音消息：“格瑞，你准备几个适合固定前臂的夹板，我现在过去。”
屏幕上立刻弹出回复。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