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盖尔领地的境内，除了尤妮家族外，剩下的贵族基本都是些小鱼苗。
原本有些足以与达芙妮家族匹敌的，在她嫁给阿盖尔后，也被她的家族慢慢打压吞并了，这个过程中阿盖尔没有插手。
他即未阻拦，也没帮忙，只是当做没看见一样。
达芙妮曾经就此事征求过阿盖尔的意见。
得到的回答是，反正总会有贵族的，与其大大小小错综复杂，合并成一个或许更方便一些。
当时她以为“方便”指的是管理，一个整体也确实好点，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方便一锅端。
听见别墅外的动静，达芙妮好奇地起身离开沙发，走到大厅门口张望，目光穿过漫长院落，看见了站大门口的阿盖尔。
还有他身后，正迎面冲向自己的士兵。
院落大门距离别墅大门没有多远，大概也就几十米，士兵们的速度很快，快到达芙妮僵硬的思维尚未重新转动，士兵已经越过自己。
阿盖尔的领地位于菲尔帝国北境，达芙妮家族作为这片地区的第一贵族，多年来努力繁育后代，基数足够庞大的情况下，觉醒魔使的概率再小也能诞生一定数量。
他们不缺少魔使，比如负责保护科瑞安全的五阶重装魔使，但面对突如起来的杀戮毫无还手之力。
首先他们没带魔能武，参加阿盖尔的晚宴哪里需要担心安全，其次这批士兵是阿盖尔暗中培育的精锐士兵。
琼斯帮忙调到抵御蛮族的边境线，在最危险的防线上日夜操练，直到最近诱骗克门特的计划开始才被调回。
这数百士兵对付由普通人，双手空空没有大量实战经验的魔使，太轻松了，简直是一场屠杀。
“妹妹！救我啊！救.....噗——”
杰诺那戛然而止的惨叫声惊醒了达芙妮，她没有回头阻拦士兵，这是阿盖尔的决定，无人可以忤逆，包括她。
她的眼神非常空洞，仿佛被剥夺了灵魂，成为一个没有自我的木偶。
这一幕李维看不见，他待着的阳台在达芙妮正上方。
站在李维身边的尤妮自然也一样，她只能听见楼下逐渐微弱的呼救和惨叫：“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能做什么？”李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眼睛逃避的闭紧，“阿盖尔白天见了我一面，他说如果我觉得他做错了，可以让我来决定。”
回忆中午阿盖尔的表情和语气，他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只要他说放过达芙妮的家族，阿盖尔真的会答应他。
那然后呢？
贵族必须被消灭，否则约翰那样的家庭会永远存在，他李维只有一个人，还能跑遍整个菲尔把贵族杀光？
就算能吧，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中间又有多少莎文那样的孩子惨死在各种疾病和贫穷里？
李维接着说道：“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知道阿盖尔的做法是目前最优解，这是唯一快速消灭贵族且没有副作用的办法。”
“我知道阿盖尔没开玩笑，但如果我请求他放了达芙妮女士的亲人，尤妮，谁为无数正在遭受压迫的帝国子民负责。”
“你和帝都的贵族接触比我深刻许多，他们什么德性，你最清楚不过。”
尤妮低头默然。
她是一个行事果决的人，就像当初被蒙在鼓里，误以为元帅要对王室下手，她毅然下令送走所有实干清派成员，带领王室毫不畏惧地面对死亡。
所以她明白李维的话在理，尤其她身为王室，更应该明白阿盖尔所作所为并非为了自己，而是这诺大帝国。
两人交谈的片刻时间，楼下此起彼伏的惨叫逐渐零星，他们知道差不多结束了。
达芙妮听觉正常，当然也清楚，她想回头看看，终究只是同阿盖尔对视。
两人这些年的经历如同幻灯片，在脑海里一张张闪过，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百年前阿盖尔家族正当鼎盛，他本人身为大陆顶尖的七阶魔使又夺取大片领地，威势几乎堪比菲尔王室。
众多贵族皆向其靠拢献上忠诚和荣耀，这些贵族都推断阿盖尔家族估计存有叛乱之心，平日交流时言语间多有试探。
然而一切尚未得到证实，阿盖尔家族被神秘组织一夜间覆灭，几百家族直系成员没留一个活口。
当忙着处理领地事务的阿盖尔赶回时，家族占地庞大的宅院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凶手的线索自然随之消失。
事情传开后震动帝国上下，国王勃然大怒下令彻查，贵族们望着暴跳如雷的国王，个个心里门清，以阿盖尔家族的实力，除了王室还有谁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
达芙妮对此有所耳闻，嫁给阿盖尔后，她多次使用家族力量调查这件事，耗费大量时间和资源最终什么也没查到。
由此她坚定凶手就是王室，但现在看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了帝国，你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视线缓缓凝聚，达芙妮盯着阿盖尔的脸庞，她有很多话想说，数次张口却只是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咽，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头顶的尤妮虽然与她隔着一层楼板，却仿佛能感受她的心绪：“我下去看看她。”
“姐姐。”加文拦住尤妮，表情已经恢复往日那般，嘴角略微上扬，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李维说了，不要插手，不要过问。”
沉默了一会，尤妮点点头：“我明白了。”
几人停下交谈一起望着院落，达芙妮的身影仍然在视线外，阿盖尔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焦距分明看在前方却总觉得不知落在何处。
又过了几分钟，士兵们两人一组抬着尸体，排成一行长队走出院落。
担架上的尸体滴落着鲜血，随着队伍前进，石板上滴出一条血路。
达芙妮家族成员赶来时，李维注意过人数，此刻他用眼神数了一遍尸体，恰好对上，显然一个都没放过。
一个称得上菲尔第一的庞大贵族，短短十多分钟便彻底消亡。
最后望了眼阿盖尔，李维转身走向屋内：“雪莱，明天我给你准备些丰盛食物，今天忍忍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