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雨的声音大了些，乐伊看了一眼，也看到了她身边那个过于高壮的生脸女生。
和那个假肖清清不同，真正的肖清清身材高壮，手脚粗大，是个标准的女汉子，看着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典型。
乐伊对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现在的主角，是韩琦。
“我看一本可以吗？”校长礼貌得想让韩教授一巴掌拍死这个没眼力界儿的儿子……拍死舍不得……拍重了伤着怎么办？
算了，还是拍自己吧。
韩琦礼貌还是有的，抽出最上面的期刊递给校长，自己则是从另一个包裹里抽出一本白皮本子递给乐伊。
这是乐伊点名要的单行本。
所谓单行本，是国外期刊正规化，充分投了大牛和作者所好的产物。
就是只有刊登那个论文作者一篇文章的小本子，有作者的介绍和论文全文，还有审稿人的鉴定评价，比起期刊上受限于版面的删减版，单行本的期刊内容要跟详细一些，从而能让论文作者能清晰明了得向同事和朋友分（炫）享（耀）自己的论文。
此物实乃装逼耍帅的不二利器，这对于科学家来说，是仅次于上台领奖的快乐，超过世间一切庸俗的享受。
当然对于这等超然的精神享受，再付出一点点物质消费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那些不差钱的成功教授们很乐意为了自己的装逼利器付出一点少少的资金，毕竟这是可以报销的。
前几十本的单行本是免费的，这更类似于促销的时候给予的试吃或者说赠品。
试问在尝试过给人发唯我独尊的单行本的快乐之后，还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继续这份快乐呢？
区区金钱，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后面的单行本的印刷，杂志社会收取不菲的钱财，一本单行本期刊要二三十美元的印刷费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眼下单行本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确定这篇论文的篇幅。
对于这等顶级期刊来说，是占了好几页篇幅的大长文，还是几句话就带过的通讯，那可差了天了去了！
顶级期刊都有自己的规矩，页数和论文篇数都是有规定的，一本期刊就这么几页，你占得多了，别人的篇幅自然就短了，最显眼的位置更是只有一个，个中道理就跟女团撕逼抢C位差不多。
只是女团撕逼比脸皮，比创意，比背后的金主能量，最重要的是成本不高，大不了就是因为黑幕上个热搜吗，黑红也是红。
期刊位置的撕逼，比关系，比声望，但最主要的还是比学术价值，而且成本很高。毕竟顶级期刊的声誉是世界级的，等闲谁也损失不起。
而单行本的页数一般都是期刊页数的两倍，故而沉甸甸的单行本一压在手上，乐伊就知道，这波稳了。
而在她的对面，韩教授的手在抖啊抖啊抖啊抖。
他翻开了封面，翻开了目录，期刊的第一个位置，长的让他看不懂的标题下面的第一作者，赫然写着几个英文字母。
“QiHan。”
他们居然把韩琦的这篇论文放在了期刊的第一个位置！
这要是搁在女团里，这就是妥妥得给干爹吹箫也抢不来的C位！
这表示，哪怕是在《自然》这一期的论文中，他们依旧认为，韩琦的这篇论文独一无二无与伦比！
而校长也很高兴。
因为在“QiHan”的前面，未名大学的英文名，足够他眉飞色舞了！
乐伊砸钱投资的这个实验室连名字都没有，更别说学术声望了！
相比之下，未名大学虽然在国际上的学术声望与本大国一样微妙且尴尬，但是总比乐伊那个实验室好得多！
但是这个无奈之举，却让校长看他们的眼神都柔和了。
这一篇论文未名大学可是没有出一点资金，给予一点帮助，甚至之前的付副校长还帮查尔斯跟他们搞过对抗的！
可是他们依旧把未名大学的单位写了上去，这是什么？
这就是一心向着学校的好学子啊！
翻开一页，又是一页，校长已经从笑意到了喜上眉梢的，再翻一页，喜上眉梢变成笑容满面，再翻一页，再翻一页……
接连翻了十二次，校长那张老脸就跟盛开了的菊花一样灿烂，每一道褶子都弯曲得特别生机勃勃。
眼看着校长这么兴奋激动，其他人等就算不兴奋激动，也要跟着学着兴奋激动，而其中的重点，更加不会放过。
“能给我一本看一下吗？”
“谢谢，我也要。”
一本一本的单行本和期刊被逐渐传递开，铺遍了这个不知名大院的每一个角落，《自然》的封面期刊名尤其闪耀。
单行本是有封面的，要是没有封面上那硕大的期刊名称，单行本的炫耀意义可就大打折扣甚至到了让人食之无味的地步，不然单行本凭什么卖上几十美元？
毕竟印刷的成本，是真的不高呀！
“韩琦，乐伊，做得好！”算上引用文件，在《自然》上足足发表了二十四页的内容！
占了这一期期刊的四分之一还多！
至于其中内容——校长是不会去找虐的。
今年六十多的出生在三十年代，成长在战争年代，读书去西南联大，留学去访问苏联。坚持学业已经万般艰难，面对建国之初的百废待兴，他们得到了国家倾其所有的支持前往苏联留学，更是把一个国家的科技发展和工业兴衰都扛在肩上，拼命掌握本专业的知识尚且来不及，谁有空多学一门英语？
等到位高权重，要说再去学习，也不可能。
就算不忙，也学不动了。
简而言之，校长英语不好，看不懂。
其实不知是他，在场的大部分教授，专家其实都看不懂。
24页的论文，可比240页的小说难读多了，尤其是刊登在顶级期刊上论文，每一个单词都经过删改，每一个字母都被锱铢必较，可谓是字字珠玑。
而没有经过充分英文论文阅读训练的人，看论文跟看天书一样，凑趣拿过一本装装样子，看不了几分钟就神游物外。
现代科学隔行如隔山，别说是别的专业的学者，就算同是生物系研究人员，不同方向读不懂论文的都大有人在，在场几十号人，能真正看懂读懂论文的不超过两只手。
而像是韩教授这样的文科教授，就只能凭借页数来判定论文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