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八戒坐稳
“我也没想到，你回来的消息竟然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嗯？”黑影一步步走近，面容逐渐展露在昏暗的灯光下。那是一张干瘦的脸，明明带着笑容，他的眼里却看不到丝毫的笑意。
“叔，”卓子凡开口，“景岚的情况有点复杂。”
“我听说了。”这个叔把“听说”的发音咬得很重，就算在跟卓子凡对话，眼神依旧锁定在景岚身上。
“……鹏叔，”景岚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景岚知道，在鹏叔——余鹏辉面前，多说任何话都是借口。
“我不想追究你什么，不过我觉得有一点必须要再提醒你一遍：”余鹏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枯瘦的手指插在臂弯里，一下一下敲击着西装外套厚重的面料，“我是让你以什么身份留在卓的身边的。”
“……我知道。”景岚低下头，默默地咬着嘴唇。
“很好。”余鹏辉又把目光转向卓子凡，“近期以来，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卓。”
“抱歉。”卓子凡知道余鹏辉指的是他只身打探景岚消息的事情。
余鹏辉的眼神带着压迫感：“如果你再继续这么任性下去，你就不可能比得上你父亲，我也会收回你在这一片的管辖权。”
“叔，我从来没有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卓子凡直视余鹏辉，眼神坚定。
“等你有这个能力，再跟我说这种话。”余鹏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看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近期会有一场聚会，界内大头都会出席。你们两个好好表现，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余鹏辉走后的半分钟里，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终于，卓子凡打破了这份寂静：“……走吧。”
回酒吧时，两人又是一路无话，各怀心事。到了酒吧，两人也没再回包间。坐在大厅角落里的一个小隔间里，卓子凡要了长岛冰茶，景岚想起之前不太好的经历，只点了一杯起泡酒。
“我不开心。”景岚拿到酒一饮而尽，有些呛到咳了两声，感觉自己应该有点醉了。
卓子凡觉得好笑，景岚这明摆着拿醉酒当借口，能乱讲话又不负责任。但是他还是配合地问道：“怎么说？”
“我现在有能力站在你身边了，我想证明给他看。”景岚靠在沙发里，嘟囔着。
景岚自那次仓库骚动后被余鹏辉亲自训练，同时也被告知，她的人设是作为卓子凡的“伴侣”。女性的身份方便在一些外交场合和卓子凡一起出场，能够挡掉一部分组织居心不良的意图。景岚办事有效率，思维逻辑清晰理智，并且卓子凡也默许景岚的陪伴，这些也就让景岚成为这一位置的最优人选。但是说白了，景岚也不过是个“占位符”，仿佛替身一样的存在，是依傍卓子凡而行动的。余鹏辉那番话，也正是在警告景岚，不要做多余的事。
“嗯，你有你有。”卓子凡托着腮，看着景岚赌气的样子。
“不要敷衍我。”景岚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想做你的陪衬，我想成为你的刀，谁都打不过我。”
“既然谁都打不过你，你为什么要杀人？”卓子凡觉得景岚大概是真有些迷糊了，尝试着把问题诱导上去。在他心里，景岚不会是那个以强凌弱的角色。
“那个时候……我还不够强……”景岚眼前的场景有些朦胧，“如果不杀了他，我就会被杀掉，我就回不来，我……只想着我自己……”
景岚说的话乱七八糟，并不能让人很快理解。但是卓子凡却听的很认真，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我真的，很努力……”景岚的声音越来愈小，最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看着景岚的睡脸，卓子凡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大概也醉了，怎么会觉得男人的脸惹人怜爱呢。不过，无论怎么变，景岚也还是景岚啊。
“说你让我失望，是我的气话，我跟你道歉。”卓子凡捏了捏景岚的脸，景岚哼了两声，倒在卓子凡的腿上。
卓子凡虽然不太习惯，也没挣扎，只是举起空杯子，示意续杯。
服务员面带笑容地来到他们的隔间，一看，呀，这不是老板嘛。再一看，咦，这不是那个外国人吗？他们这姿势……
卓子凡咳了一声，有点不满地打断服务员长时间停留的目光。
懂了懂了。服务员满脸堆笑地接过杯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天。
“满姐！”景岚维持着女生形态，有些撒娇地给了钱满一个拥抱，“我好想你啊！”
被叫“满姐”的短发的女人全名钱满，不算年轻，脸上的妆容有些凌厉，全身的打扮干练有气质。
钱满开心地摸着景岚的头：“岚丫头回来这么久才来看姐，还以为把姐给忘了呢！”
景岚蹭蹭钱满的颈窝：“才没有，我一把手上的问题解决完就赶过来了。”
“好啦，知道你情况复杂。别蹭了，都给我妆蹭花了。”钱满笑着推了推景岚，景岚顺从的停止撒娇，乖乖站好。
“我就估摸着你要参加这个宴会，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快来看看。”钱满招呼着景岚，“这件我早就定做好了，跟子凡是一套的，试试。”
景岚谢过钱满，拿了衣服去换。片刻后，换好衣服的景岚走出来。
整体来说，是一件酒红色的长裙。下摆自腰间分成两叶，内搭的黑色蕾丝裙边延伸到大腿上部，给人若隐若现的美感；裙尾的荷叶边蓬松地向两边绽开，将典雅与妩媚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领口收在胸口，勾勒出景岚的锁骨，被镂空的蕾丝吊在细颈上。景岚的肩膀上披着一条黑色细纱，让纤细的肩膀不那么狭窄。
钱满满意地点点头，招呼景岚坐下，亲自动手把景岚的长发烫成细卷，堆在一侧，露出洁白的背部。别上绕着黑纱的头花，景岚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成熟起来。
“配这套衣服需要给你稍微化点妆，”钱满抬起景岚的下巴，手上动作干净利落，“你的五官很精致，又立体，我就稍微加重一下，让它突出点。”
服装店外，卓子凡站在车旁等了好一会儿了。手里拿着打火机，咔的一下点着，再灭掉。虽然没有烟，他却有了玩打火机的爱好。
“久等了。”景岚推门出来的一瞬间，卓子凡刚点上打火机，差点没烧到自己的手。平时看景岚那么久，虽然知道她比一般的女人都要好看些，却还是被打扮后的她惊艳到了。
景岚走到卓子凡面前，提着裙子转了一圈：“如何？”
卓子凡比了个大拇指，景岚看了一笑，水润的红唇一弯，又让卓子凡恍惚了片刻。
“走吧，我的女士。”卓子凡替景岚打开后座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岚优雅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抬腿迈入车厢。等卓子凡坐到驾驶座上，景岚悠悠地开口：“开车吧，师傅。”
气氛全无。
卓子凡哈哈一笑：“那八戒你可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