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恶魔的仆人
余鹏辉停住脚步，看了景岚一眼。
景岚对上余鹏辉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不是的，鹏叔，这个人不是我叫的。”
余鹏辉似乎笑了一下：“我也没觉得你会这么有想法。”
景岚那个汗啊。
九歌似乎对自己被无视的结果感到很不满，慢慢靠近：“你怎么又不理我？”
余鹏辉快速的打量了一下九歌：“景岚，你的熟人？”
景岚连连摇头：“不，跟他不熟。”
“喂，你怎么这样！”九歌瘪了嘴，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就想冲上来，却见余鹏辉伸出了手，横在了他的身前。
“这位朋友，我们有急事，可以请你让路吗？”余鹏辉礼貌的微笑着。
“你在跟我说话？”九歌噗地一下笑起来，整个人的气氛都柔和起来。
但这一幕，在景岚眼里却如同即将苏醒的魔鬼，让他瞬间毛骨悚然。
景岚迅速一步迈到九歌跟前：“你想干什么？”
“咦，这个人……”九歌没有在意景岚，手搭上他的肩膀，脸凑到余鹏辉的跟前轻轻嗅了几下，“很有趣啊。”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恶魔的气味呢？”
九歌语气轻松，周身的气场却一点点狂暴起来。如同面对嘶吼着的巨兽，景岚的冷汗从下巴上滴落。
余鹏辉的表情难得有了变化，他脸色凝重，甚至有些苍白：“你是……恶魔？”
九歌微笑着，抬起手，手指一点点接近余鹏辉。动作很慢，带来的威压却让余鹏辉动弹不得。
“——住手。”九歌的手腕突然被抓住，这让他有些意外。
“若景岚，你想阻止我吗？”九歌笑眯眯地看向挣脱开他无形束缚的景岚，却仿佛獠牙毕露。
景岚嘴唇已咬出血，皮肤反射着银灰色的光泽，竭尽全力对抗着九歌：“你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个普通人出手。”
“普通人？”九歌嬉笑着瞅着景岚，“这个人，可是恶魔的仆人（Servant）哦。”
看着景岚震惊的表情，九歌弯了弯嘴角，撤去了威压。景岚如脱了力一般，单膝跪倒在地上。余鹏辉咳嗽了几声，捂住嘴巴，几滴深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滴落。
“鹏叔？”景岚有些吃惊，强迫着自己站起来，想要扶住余鹏辉。
余鹏辉挡开景岚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和掌心的血：“我没事。”
景岚注意到，余鹏辉吐出的，并不是刚刚的压力下渗出的鲜血，那明明就是因为旧伤而积攒在体内的淤血。
余鹏辉到底藏了多少事情，没让景岚和卓子凡知道？
“感觉如何啊，若景岚？”九歌如鬼魅般无声地靠近景岚，耳语道，“陪在你身边的人，早已将灵魂出卖给恶魔。”
“滚！”景岚愤怒的一拳挥过去，被九歌轻飘飘地躲过。拳头砸到水泥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坑。
“若景岚，果然你……”亲眼看见景岚非同寻常的破坏力，余鹏辉确定了他的猜测，“与恶魔做了交易吧。”
“答～对啦，”九歌突然把脑袋伸到两人中间，插嘴道，“和他做交易的，就是我哦！”
“鹏叔……”景岚一脸复杂地看着余鹏辉。他口中的“鹏叔”，与初次见面那天，已经变了不少。如果说那时的余鹏辉身材精瘦干练，现在的他，却宛如一个小老头，枯瘦的连青筋的跳动都能看见。脸上颧骨耸起，眼窝深陷。唯有精明的眼神和直挺的脊梁，在这数年间从未变过。
余鹏辉看见景岚的眼里的伤感，脸上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温和神情：“我还没有惨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
景岚垂下眼睛：“……抱歉。”
九歌没有在意两人的对话，只是在景岚身边转着，似乎有些兴奋：“生气吗？悲伤吗？我也许知道那个和他签约的恶魔哦，要我告诉你吗？”
景岚冷冷地看着九歌，不作回应。
“你打算继续无视吗？”九歌提起宽大的袖子，挡住嘴，只露出弯着的双眼，“你的这个叔叔，生命正在被持续消耗着哦？”
景岚瞳孔猛地一缩，把视线投向余鹏辉。
余鹏辉靠着墙壁休息，脸色好了些。闻言，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这就是‘代价’，改变不了的。”
“可是……”景岚把拳头握紧，发出咔咔的声响。
“说不定明天就会死掉哦。”九歌在一旁添油加醋。
“不会的。”余鹏辉看向九歌，他看出来九歌是想动摇景岚，“我的契约内容，你是不可能知道的。”
九歌被这话一噎，笑容慢慢消失，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起来：“……什么啊，你果然还是让我好不爽啊。”
景岚挡在九歌面前：“我说了，让你住手。”
“你想违抗我？”九歌眯起眼睛。
“这并不是对我的命令吧。”景岚打了个赌，他赌九歌没有办法直接对他出手，“你一个恶魔对人类动手，不嫌掉价吗？”
看见景岚坚定的眼神，九歌轻嗤一声。
“罢了，反正短命的虫子本就不需要我动手。我这次是来通知你，下一个任务来了。”
“一周后，让我们再次见面吧，我的仆人。”
九歌的周身逐渐出现黑色的雾气，吞没了他后，又渐渐散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景岚吐了口气，感觉有些虚脱。他缓了缓，看向余鹏辉：“鹏叔，你单独叫我出来，就是想确认恶魔的事情吗？”
余鹏辉不置可否：“你在聚会上出的‘风头’，太过显眼了。”
“是我莽撞了。”景岚老实地道歉，“但是，我觉得这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余鹏辉示意景岚接着说下去。
“袭击的隐情早晚都会被发现，但是，”景岚顿了顿，“我们可以改变这个隐情本身。”
余鹏辉听着，没有什么表示。
“袭击的结果，是没有哪个大的组织和企业损失高管吧。虽然不知道卓越理事长此举的本来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正好可以变成——龙潭人形兵器的首秀。”
“若景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余鹏辉看着景岚的表情别有深意。
“这意味着，我将有机会和卓子凡有着同等的影响力。”景岚回视余鹏辉。
余鹏辉笑了起来：“想不到啊，我一直以来自诩阅人无数，却没看出你的野心，若景岚。”
“鹏叔过奖了。”景岚也笑起来。
余鹏辉突然抬起手，景岚下意识一缩脑袋，额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
景岚：“？？？”
余鹏辉却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明明看出来了，怎么不躲？”
景岚讪讪地笑起来：“习惯了。”这从小挨到大的，哪儿敢躲啊。
笑罢，余鹏辉脸色一正：“这也意味着，你将遭受和卓同等的危险，而当你和他一起行动的时候，风险更是成倍增加。”
“若景岚，你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卓吗？”
景岚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里毫无畏惧和犹豫。
“我会的。”
他会活下去。
保护着重要的人，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