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听不见景岚说的话还是不想搭理他，风团并没有变化，头顶上的雷鸣闪电却反而更肆虐了。景岚也没想自己一句话就能说动恶魔九歌，却干脆坐在了地上，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我脑子里还一大堆问题呢，就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你说是吧？”
“唉，我首先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景岚掰着手指，认真回想着，“我寻思自己也没怎么残害过你的同类，这个原因先排除；要说我前世是跟你结了仇，可你怎么说也是千万年的大蛇，我再怎么匪也欺负不到你吧……容我大胆猜想一下，早在我还不清楚始末时你就对我带有敌意，要说缘由，莫非是……真正的九歌，尹雉玖？”
“嚓！”一道白光朝着景岚刺来，景岚手一撑一个翻滚躲开，刚才坐着的地方就被一道风刃切出一个半人深的裂口。
“哦，急了？”景岚拍拍屁股站起身，眼里闪着了然的光，“现在我有资本跟你谈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风团里传出，只是这带着电音的效果反而有点出戏，“跟我谈，你配吗？”
还说呢，这不把他说过的话都记下了吗？景岚笑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一本正经：“即便你有能力能直接碾死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酿成悲剧，你背大锅。”
“我有什么错！”恶魔九歌尖啸着，这声音景岚也熟，看来在风茧里的恶魔九歌应该是蛇的形态，“我本无意害人，更没有想……都是你们，都在逼我！剥我皮肉、毁我妖丹、抽我筋骨炼成法器……换作是你，你也会报复一切，不要道貌岸然了！”
“我也没说是你错啊，你背锅，是因为你蠢。”景岚毫不在意地在作死的边缘蹦迪，“你蠢在修了千年还不会动脑子。对，没错，我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换作是我，我会先干掉那个同天道长。以你的妖力，先搏一搏大头应该没问题。做掉同天道长，乾首门就没有主心骨，那离师兄当时心绪乱七八糟带不了头先不管，转头对付韦明麒。他就一个体修，再离谱也不可能比同天道长厉害，用体重压死他都可以。然后趁离师兄还没恢复状态前要他的命，最后的许师姐是个辅助也好解决。黄衣弟子那边完全可以不管，得罪他们会招惹玄耀宗，不值当。最后嘛，你就可以卷着九歌逃之夭夭了。”
景岚有条不紊地帮恶魔九歌安排着计划，言语里竟满是认真，让恶魔九歌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终于也意识到自己蠢了吗？”景岚大肆嘲讽。
突然，风卵裂开一条缝，景岚看见红光一闪，飞身躲过。一只银白色脑袋吐着舌头伸了出来，两只红眼紧盯着景岚：“用不着你马后炮！”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认不认都是你的错。喂，告诉我，九歌后来怎么样了？”
“呵……你难道关心他？”小白昂起脑袋，摇晃着身躯，动作看起来颇为嘲讽，“你只是为了找到方法杀死我罢了，伪善者。”
“不错，我的确是伪善，这还是九歌告诉我的。”景岚自嘲一笑，“我也知道你的确没想伤他，所以我才想问，最后怎样了？”
“……”小白一时之间居然沉默了，“与你无关。”
“他死了？”景岚眯起眼睛，语气有了一点变化，“你杀了他？”
“不是我！”小白勃然大怒，整个身子都从风卵里挤了出来，蛇头简直顶在了景岚的脑门上，腥膻的气息喷在景岚脸上，“是他……是他害得我妖力暴走，一切才毁了！”
“我早就想说了，给你致命伤的分明是九歌，你要恨也该恨他去啊？”
“‘那个’才不是……”小白脱口而出，却在半途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眼里逐渐升起一片杀意，“……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你也知道那不是九歌？”景岚可没打算放过这个话茬，“看你这反应，甚至还知道那是谁？”
“多事！”小白不再解释，直接朝着景岚扑咬。景岚敏捷地躲闪，心里暗叹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不过说起来这力量倒也是恶魔九歌给的，算不算是过河拆桥呢。
几个回合下来，让景岚意外的是，原本以为会强的离谱的恶魔九歌居然全程用原形肉搏，除了长得有点威慑力，发挥的实力甚至连人形的万分之一都没有，实在是菜得发指。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激将，让恶魔九歌提前破卵，结果孵化成了个半吊子？景岚心下有了主意，试探性地反击了一下。躲过头锥，景岚对着还没有缩回去的蛇头就是一脚。这脚感过于柔软，好像踢在橡胶上。恶魔九歌吃痛地嘶叫，脸上的鳞片竟被刮掉了几枚。
景岚见状，却是站住了身子，吃下了恶魔九歌接下来的一记尾鞭。
粗壮的蛇尾抽在景岚胸前，景岚只是用抬起胳膊挡住，脸侧和小臂都被拉出几道沁出血珠的划痕。
“……为什么不躲？”恶魔九歌恼怒于景岚景岚这种轻蔑的态度。
“我才想问，你怎么放弃了？”景岚放下手，刚刚那一下还是有点威力的，再挨一次胳膊就得废了，“你那么恨我，等这一刻肯定好久了，怎么可能因为我那几句话就被气的乱了阵脚。”
恶魔九歌面对景岚的发问没有回答，周身氤氲着白色雾气，继续对景岚发起进攻。
“二阶段”的恶魔九歌用上了恶魔的力量，比之前是要强了一点。景岚也配合地提了提速，加快了躲闪的动作。
看恶魔九歌的样子，的确是在放水，只是放的太明显了于是抽掉了一点。景岚嘴上没有再点出来，看起来是认真在应对，实际上脑内也有了猜想。
恶魔九歌这么做，难道是在演戏给谁看吗？
景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他带到另一个时空的那个神秘声音。如果说他是幕后主使，让景岚窥探恶魔九歌的过往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何谓好，何谓坏？”
突然想起的一句话，让景岚全身一震。
“别演了。”
听到景岚的声音，恶魔九歌的动作稍有停顿。
“我说，别演了。”景岚收了手，抬头看向空无一物的空中，“前辈，想让我做什么直说便是，藏头露尾的，有意思吗？”
没有人回应景岚，恶魔九歌那边也没有停手，带着呼哨的尾尖甩向景岚。
“……好吧。”
“嘣”地一声，景岚金属化后的手臂迎上恶魔九歌的蛇尾，将被覆鳞片的皮肤锤得直接凹陷了下去。景岚收回手后撤了几步，从09里抽出一柄黑色长刀。
景岚眼里隐约有怒气，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