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在不远处下车踏着水赶来的一堆人，景岚还是先将李慧康挡在身后。直到那一堆人分开，李宪出现在了景岚面前时景岚才让开，不过眼睛仍是紧盯那一帮人的动作——包括迎面而来的李宪。
“爸！”李慧康绕过景岚，快步走到李宪旁边。
李宪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扶着李慧康的肩膀把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转头对身边的一人点了下头。那人应了声，就把李慧康带向他们来时所乘坐的车那边去了。离开前，李慧康回头看了眼景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是一声没吭。
目送李慧康坐上车，李宪才转头看景岚，脸色比刚见面缓和了一些：“慧康能平安无恙多亏了景岚先生，改日我必登门致谢。”
“李董事客气了。”景岚这时的从容老练与那日李宪在宴会上所见截然不同，“眼下也不是闲谈的时候，李董事还是带着令郎先避一避，毕竟事出在蝮蛇地界上，我们一定会在近日查清给您一个交代。还请李董事这几日能在我们的保护下行动，以免节外生枝。”
李宪对于景岚的变化只是惊异了一瞬，很快就表现出他身为飞鹰执行董事的成熟：“这事也有我疏忽的责任，且归根结底是我用人不察，哪有全部推脱给蝮蛇的道理，更不好意思麻烦您和卓子凡先生。您看这样如何，人交由我们带回飞鹰调查处理，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蝮蛇的。”
这可不行，把人全给出去，有什么结果还不是全凭飞鹰一张嘴，要真查出对蝮蛇不利的问题那就完全被动了。就算不是跟蝮蛇有关，李宪也是想隐瞒什么，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再想打听就不容易了。
“您的好意心领，但蝮蛇也有蝮蛇的行事准则。您是蝮蛇的贵客，出了危及您和令郎生命安全的事情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做不到。”李慧康先前表达过他对蝮蛇的理解是“帮派制度的残渣”，李慧康会这么想肯定有李宪的影响，所以景岚就干脆利用这个观点，着重强调他们对于所谓“义气”的重视，这可是李宪这种资本家的盲区。
李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的确不擅长应付这种以情驳理的处事方式。感情牌打出来是为了场面好看，但生意人拿情怀当底牌就是自寻死路，反而是不讲理不要命的狠角色才会动不动情绪发言。
简而言之，李宪对景岚的顾忌就是，他担心景岚就是这样一个不变通的人。毕竟在蝮蛇的管辖内，他没有办法强行带着人离开，而如果硬碰硬势必引起蝮蛇的不满，指不定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蝮蛇这是想强留我们吗？”李宪收起温和的态度。
“言重了，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的建议。”景岚倒是笑得很无所谓，“当然，如果您觉得蝮蛇不值得信任，执意想离开的话，您可以带着令郎先走，不过您的人需要留下来协助调查。喔对了，您都不信任蝮蛇了，那调查结果您也不会想听了，既然如此，不如都交给龙潭总部来裁定如何？”
这是景岚的试探，如果李宪真的一点小九九都没有的话，景岚的提议他没有理由不同意，反而是他答应了以后景岚会更麻烦，必须在总部介入之前先查清那些人并且处理干净。但景岚还是行了这步险棋，因为他感觉李宪不会想闹大，而是想把这事压下来。
李宪看着景岚，表情竟然松了，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景岚先生误会了，飞鹰和蝮蛇可是兄弟，怎么会不信任。当然，交给龙潭我也很放心，只是就这么小的事情，就算是卓子凡先生知道您的考虑，也不会想惊动他的父亲吧？”
景岚的笑容立马冷了几分。这李宪看着无害，话讲起来也可以毒得很。一句话挑拨景岚和卓子凡的关系，还暗示卓子凡和卓越的矛盾，把景岚的立场搞得很尴尬。
但他说的也不错，就算景岚现在能称得上是蝮蛇二把手，最终决定也只能卓子凡来定夺，而卓子凡的确不太可能因为这个而愿意跟卓越打交道。李宪这样还击，也正是看出来景岚说的话不够分量，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诈他罢了。
“那李董事的意思是？”景岚眯着眼看向李宪。
李宪微微一笑：“既然蝮蛇执意要为飞鹰分忧，盛情难却，这件事就由飞鹰和蝮蛇共同调查吧。”
看这家伙从容不迫的样子，怕是一早就预计到这个协商结果了，发展到如此地步正达到他的心理预期。
看起来是各让一步的平局，景岚却知道自己棋差一招，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输的那种，只能压抑住心中的不甘，嘴上客套：“合作愉快，那李董事还是打算自己先回去吗？”
“我先送犬子回飞鹰。您都开口留人了，我怎么会不给您面子。”李宪宽厚的笑容在景岚眼里就是嘲讽，“既然谈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人麻烦您先看着了。”
李宪没有多留，说完后跟景岚点了下头，带着人上车离开。景岚表情变换了几下，听到又有人声靠近，回头去看。
路的另一边涌来二十几号人，看方向是从仓库区来的，应该是十三区那些。果不其然，其中出现了蒋贝的身影。看到景岚站在“喷泉”下面，他诧异道：“老板？”
景岚心里不爽，看着蒋贝的脸色也有点臭：“来的太慢了。”
“这，您也没叫我们啊，还是因为看到您发的照片上的背景有点眼熟才寻着响动找过来……”蒋贝无辜地挠挠下巴，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积水里的人，倒是很快认清了局势，“咦，这些人不是……要怎么处理？”
“带走。”景岚下令。
蒋贝应下，把那些围着被景岚踢断的消防栓啧啧称奇的人都喊过来，一些人把他们从地上扛起来，另一些人留在原地联系了施工队来修消防栓。蒋贝带着几个人在水里摸了半天，确认没有落下东西才跟着景岚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