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刚拉开，景岚就看见几个人压制着一个光膀子大汉。那大汉脸色红紫，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充盈着血丝，瞳孔急剧缩小。即便被三个人压着大汉也毫不在意，拼尽全力挣扎嘶吼，粗重的喘息从他的咽喉深处发出。
景岚看这场景微微蹙眉，他看了这大汉的病例，说他虽然心理创伤基本愈合，但要避免90分贝以上的噪声，所以在执行任务时他的耳塞是降噪要求最高的那个。
刚刚景岚提前交代过拿掉他的降噪耳塞，再去刺激旁边那个流浪歌手，只是没想效果这么显着，甚至有些适得其反。眼前大汉这个状态已经没办法老实接受审问了，景岚于是叫来旁边一人去搞点镇定剂来。
不过那尖锐的一嗓子带来的也不全是坏事，其中还是有两个心理承受力差的觉得心虚，在景岚来的时候试探如果老实交代是否能够网开一面。
这一批所谓杀手的实力参差不齐，景岚在看他们的资料时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个人经历相差太大了。到底是什么人把他们找到并凑成一伙，这让景岚一时间找不到方向。
愿意交代事情的那两个人知道的并不多，或者说透露的很少，只说他们都是从龙潭下属的各个区域里被举荐到总部，被分派到了安保部门。至于为什么会聚到一起完成这次行动，两人都表示是从内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里面给他们安排了这次行动。
起初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同伴，但是邮件里开出的报酬对他们这些小人物很有吸引力，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其中一个承认自己虽然见钱眼开但也心存疑虑，觉得发邮件的人虽然说的很万无一失，却不太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直到他们十二个人都被李宪调用后，一对暗号才发现居然全是行动参与者。
“你们的枪是哪里来的，总部应该不会批给你们吧？”景岚问。
“枪……是我按照邮件的指示去蝮蛇的一个地点取的。”那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若哥，这不太妙吧。”在景岚得知有人松口后，第一时间把蒋贝叫了过来。整个仓库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连其他十三区的都被隔在仓库外。景岚还用09开了信号干扰场以防万一，现在一听这供词的确对蝮蛇有些许不利。
蝮蛇所在城市的发展程度属于中游水平，正如李宪和李慧康所了解到的那样，蝮蛇的确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的“旧业务”。“黑市”这种东西在蝮蛇依然存在，甚至蝮蛇现在的工作都还没有完全脱离这些灰黑色地带。
十三区是这种情况最为严重的地方，蝮蛇比十三区好很多，但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就算这些人跟蝮蛇没什么关系，却是从蝮蛇这里搞来的工具，同样给蝮蛇留下了话柄，要是因此被机关盯上那可就难办了。
见景岚没说话，蒋贝进一步试探道：“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谁跟你是咱们？”景岚哼了一声，“你一旦要做就得全做，到时候怎么跟飞鹰交代，说他们全体以头抢地吗？”
“废弃的仓库区起一场大火不稀奇，更何况水管刚刚坏了还在维修，救不急情有可原。”蒋贝神态自然，好像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做成毫无余地的结果，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不过是勉强算的上共犯，更何况蝮蛇内部的确不知情，出了事对蝮蛇一点好处都没有。李宪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一点，他打不打算对付蝮蛇还要另说，但我何必多此一举让他多一个针对蝮蛇的理由？”
“您难道不觉得看蝮蛇和飞鹰相争，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蒋贝诡异地一笑，“我想，一直被压在下面的感受，您比我更了解。都混到二把手了，真的甘心就此止步吗？”
景岚的视线移到蒋贝身上，蒋贝没有在景岚脸上看到他所预料到的反应，只觉得那视线的温度在降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冰窟。
“你果然是个人才，”景岚冷冷地开口，“当蛆虫的人才。”
没给蒋贝反应的时间，景岚一拳砸在蒋贝的鼻梁上将他打飞出去，直撞到仓库墙上。房间中间的那个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蒋贝擦着他的脸飞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这次挨打的蒋贝没有叫的多惨，或者可能根本来不及叫出声，脑袋撞在水泥墙上致使他的视野内一片模糊。
景岚走过去，提起他的衣领：“敢打蝮蛇的主意，活腻了吗？”
“不是你……不与龙太子为伍的吗？”蒋贝觉得鼻腔酸涩，说话也开始吐词不清。
“谁给你的胆量来揣测我？”景岚拿过一边用来审讯的水桶，全部浇在了蒋贝的头上，“我警告你，蝮蛇收留你是让你乖乖做事，少动那些歪脑筋，不然让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景岚说的话很抽象，但蒋贝却相信景岚没有在开玩笑，这个怪物一样的家伙应该真的能带来比死亡更恐怖的结果。
“咳、咳……”蒋贝抹着脸上的水，喘道，“我知道了……若哥。”
蒋贝看着景岚冰冷凌厉的表情，实在不敢相信他调查中的那个若景岚，居然真的一点异心也没有？明明已经那么拼命，甚至不惜改造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对上面的位置没有一点想法？还是说，这个看起来机敏的怪物只是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卓子凡养的狗？
“黄牌一次，要让我发现你还敢有点什么小动作——”景岚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蒋贝看了只能苦笑，然后默默点头。
“另外，我不杀人，所以也别在我耳边劝诱这种事。”景岚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刚刚那会儿他觉得手腕不知为何有灼伤的刺痛感。
蒋贝听的又是一愣，景岚一看手上人命就不少，这话什么意思，转性积德了？
“看什么，我可不是坏人。”景岚挑眉，看向那个被绑在中间的人，“你说是吧？”
那人一脸惊慌，忙不迭的点头，简直就想把头拆下来献给景岚了。
不是坏人难道是好人，把那流浪歌手切得跟刺身似的，还好意思说出口？蒋贝腹诽，让人生不如死，的确不是坏人，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