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氏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她整个身体都僵住：“明月，我跟你二十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劳整个家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晚明月看着那氏的目光满是寒凉：“生儿育女？当初你是怎么怀上我的种的？”
“你竟然还耿耿于怀！”
那氏崩溃，当初她怀了双生子，生产的时候血崩，人差点就没了，她以为自己为了他在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那件事他定会放下的，是她低估了他的冷漠。
“是你旧事重提的，在我眼里，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贬低她。”
“你……”
在众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庄主夫人，在儿女眼里她是严肃慈爱的母亲，可是在她丈夫晚明月的眼里，她还不如他屋子里的鹦鹉。
那鹦鹉渴了饿了冷了热了晚明月都会亲自照看，而她可能只有在死了的时候他才会正眼看她一次吧。
那氏泪流满面，泪珠滴落在晚明月的手背，他没有半点心疼，反而嫌弃的一把将人推开。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若是再旧事重提，那就我好好跟你算算当年的账！”晚明月扯了一旁的汗巾，一下接一下的擦着手。
那氏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心头的怨气和委屈压下。
“今天的事是我错了，你晚饭没有用完，我亲自下厨做几道你最爱吃的菜。”那氏擦了擦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不必，出去。”晚明月淡淡的说了四个字淡漠薄凉，却让那氏刚捡起来的自尊又碎了一地。
就算再不甘愿，她也只能应声退下。
“等等。”脚步刚要迈出门槛的时候，晚明月忽然开口。
那氏神色一喜，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眼下是要向她道歉吧。
“她住在明月楼，你不准去打扰，如果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不会轻饶你。”
那氏正琢磨着如果晚明月说好话她要不要端一端架子，谁承想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那氏说出来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袖管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皮肉里也不觉得痛，因为她的心更痛。
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氏摔碎了她最爱的一柄玉如意，这玉如意还是当初她嫁进晚家的时候晚明月的母亲送给她的。
“夫人。”一旁伺候的丫鬟从未见那氏发这么大的火，立刻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那氏冷冷的撇了那丫鬟一眼问：“那个贱人的女儿在做什么？”
“在，用晚饭。”丫鬟颤抖着声音答。
那氏嘴角扯过一抹阴险的笑：“来者是客，既然在用饭，那就给她加两个菜吧。”
“夫，夫人。”
那丫鬟一个哆嗦，正想说些劝解的话，却被那氏一记凌厉的目光噎了回去。
明月楼，姚鹤晴让朗月将砸好的杏仁浸泡在水里，主仆三人才开始用饭。
“别说，这明月楼的厨子手艺真好，可以跟皇宫的御厨相比了。”朱雀夹了一筷子八珍豆腐赞不绝口。
朗月顿时一脸羡慕加崇拜：“你还吃过御厨做的菜？”
朱雀摸了摸鼻子，脸色有些古怪：“我爹……就是宫里的厨子……”
姚鹤晴差点一口饭喷出来：“等你爹岁数大了离宫之后，你就有口福了。”
朱雀神色一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他死了。”
“……”姚鹤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顿时也觉得真美味佳肴没了味道。
“节哀顺变，你爹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你能过的好，将来嫁一个疼你的郎君，生儿育女过幸福的小日子。”
朱雀没有说话，转头走到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郡主。”
气氛正有些压抑，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姚鹤晴给了朗月一个眼色，房门打开，就见管家拎着食盒笑容满面的立在门口。
“听说郡主正在用饭，庄主特意让厨房多做了几道菜，还请郡主笑纳。”
将人迎进来，管家遍将食盒里的菜摆了上来。
狗肉炒绿豆，西红柿炖螃蟹，芹菜蒸甲鱼。
姚鹤晴笑了：“这菜还挺特别，我在京城都没吃过呢，不知是出自哪位厨子之手啊。”
管家弯腰，笑盈盈的道：“郡主身份尊贵，这菜自然是咱们庄上的主厨做的。”
说着，那管家十分自豪的指了指桌上那道西红柿炖螃蟹：“这红色的是番柿，咱们凌霄国可没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这还是咱们庄主一个西洋的朋友不远万里带来的几株秧苗，庄主小心翼翼的在温室里养了好几年才培育出了十几颗新秧来，这果实庄主可是万金不卖的，如今郡主来可是有口福了！”
姚鹤晴撇了撇嘴，她是有口福，要是吃了，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不过，这艳红的西红柿橙红的螃蟹，两者搭配起来，先不说味道，就这颜色，也是让人垂涎欲滴了。
“有劳庄主和这庄上的主厨了。”姚鹤晴给了朗月一个眼色，朗月立刻取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来：“这些银子就算管家和厨子的辛苦费，你们拿去买酒喝。”
管家直接拒绝：“郡主客气，为您效力也是应该的，庄主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顾您，奴才们哪敢怠慢啊。”
“管家不用客气，没准以后还有用的上您的地方，这银子就收着吧。”姚鹤晴笑着道。
管家迟疑了一下，这才将朗月递过来的钱袋子接了：“郡主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才就先下去了。”
姚鹤晴点头，笑呵呵的看着那管家离开，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郡主，这番柿炖螃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朗月搓手，期待着姚鹤晴动筷，之后自己再尝上一口。
此时的朱雀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没等姚鹤晴做反应，立刻取了银针试毒。
“无毒，郡主可以放心食用。”朱雀收了银针道。
这几样菜色搭配虽然特殊了一些，但朗月和朱雀都没有往深了想，只以为是明月山庄待客热情了些，况且看那管家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不妥，所以两个人也没有多想。
在古代，对于‘食物中毒’这个词语还是鲜为人知的，况且朱雀也用银针试了毒。
姚鹤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菜色，冷笑：“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吃了可惜了。”
她顿了顿，然后又对朗月道：“取了食盒，我跟晚庄主一同品尝。”
“是。”
朗月不明白姚鹤晴的意思，但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管家送来的几样菜不简单，所以也没有多问，立刻装了东西跟着姚鹤晴出了门。
在树丛里盯梢的下人见姚鹤晴主仆带着食盒出了门，拔腿就往那氏的住处跑，可是刚跑了一会儿的功夫，暗处忽然飞来一个苹果，正巧砸中了那下人的后脑，人立刻晕死过去。
收买了一个小厮，姚鹤晴很快就到了晚明月的飞云阁。
此时的晚明月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此时已经醉意微醺，听了下人的禀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鹤晴郡主来了，说是要跟庄主共用晚饭。”随从答。
晚明月端着杯子的手一抖，香醇的美酒洒出来三分之一。
“不然，奴才将人打发走？”连晚明月没有任何回应，身边的随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