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A-Ep5：刹那（16）
【人员和思想的流动……无疑会让我们感到不安和恐惧，迫使我们回归自我。它们还可以激励我们重新想象和重塑我们的兴趣、我们的理想，甚至我们的身份。】——彼得·伯顿对卡萨德，2007年，
……
“就算用原先规模的部队都不一定能把他们全部拿下，更不用说现在了。”得到了再度出击的命令后，齐宁中尉心事重重地返回了自己的GN-x型mS。大仇得报的时候快要到了，越是到紧要关头，他越要保持清醒。“……而且，一旦天人组织以轨道电梯来要挟我军，情况又会恶化。”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GN-x也是参照座天使高达四号机制造出来的，而且我方拥有GN粒子技术的mS数量明显多于敌军，优势仍然在我们这边。”爱德华兹少尉比他的长官更有信心，就连机库里的维修人员都能看出这一点。毫无疑问，约书亚·爱德华兹的野心就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消灭至少一架高达，从而成为超越格拉汉姆·艾卡的新一代【王牌中的王牌mS驾驶员】。“以前我们会输仅仅因为技术差距，现在这差距已经不存在了。”
话虽如此，UN军能够投入战场的部队规模相较出征时严重缩水，余下的GN-x型mS必须精打细算着使用。此外，毕赛德·佩恩已经从缴获的GN-x上拆掉了一部分拟太阳炉另作他用，导致夺回了GN-x的UN军也无法将它们再度投入战场，除非他们能够尽快从亚历杭德罗·科纳的秘密工厂内找到其他拟太阳炉。即便在这种不利条件下，UN军仍然决定要和天人组织决一死战、将世界的隐患彻底排除。
格拉汉姆·艾卡指挥的超越旗帜第1中队以能天使高达为目标，齐宁中尉的超越旗帜第2中队则和AEU军专注对付力天使高达，围攻主天使高达则是人革联军的工作。临时把德天使高达排除在外倒不是因为UN军心慈手软或对方无意参战，而是由于德天使高达已经在UN军投入战斗之前先和轨道电梯内残存的佩恩派武装开始了交火。决心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天人组织派系一网打尽的古德曼上校于是通知麦克尼尔，最好把双方一口气解决掉。
“罗根，你去帮助齐宁中尉他们牵制力天使高达，其他人跟我来。”麦克尼尔同意了古德曼上校的部署，但同时他希望把曾经驾驶过座天使高达四号机的黛博拉·加列纳调来协助他指挥超越旗帜第3中队。“……主要目标总共有三个，先前的作战记录已经发给你们了。按照月球基地提供的战术，尽快搞定他们。”
目前，佩恩派武装还剩下两架拥有GN粒子技术的专用mS，它们由于外形和《mS世界》全球锦标赛活动期间推出的皮肤【隐者】和【星币】极其相似而得名。其中，【隐者】在躯体前方有大量GN粒子束发射口，这些发射口分别由不同的GN粒子储藏装置提供能源，使得【隐者】即便在拟太阳炉或驾驶舱被摧毁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发起绝地反击。当麦克尼尔一行人向着它靠近时，忙于和德天使高达交战的【隐者】迅速用大量GN粒子束扫射附近的太空垃圾，以封锁麦克尼尔的前进路线。
然而已经和对方交手过多次的麦克尼尔不会被同一招撂倒，他轻松地控制座天使高达四号机躲过了那些密集的GN粒子束，并指挥他麾下的mS分头从太空垃圾中突围、顺着三个不同方向发起进攻。完成了一系列部署后，麦克尼尔猛然间想起来他手下还有一名令人头疼的mS驾驶员，也就是驾驶旗帜式mS时表现糟糕得令人不忍直视的艾米。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换乘GN-型mS的艾米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和麦克尼尔一样避开了那些致命的GN粒子束，更是飞在队伍前列、作势要率先向敌人发起进攻。行动能力在佩恩败亡后迅速下降的【隐者】不敢和GN-x在相对近距离内交战，只得暂时后退以避其锋芒。
“做得好，津巴利斯特准尉。也许我可以把你的代号调整到前5名了。”麦克尼尔哈哈大笑，他希望看到自己的手下和战友拥有和自己相同甚至超过自己的能力，“不过，这应该是你第一回驾驶GN-x吧？”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感觉它很顺手。”艾米向麦克尼尔承认，自己的驾驶技术其实并没有什么提高，唯独原来的驾驶方式用在GN-x上就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眼下麦克尼尔并不想就此深究。“……麦克尼尔，另一架高达要怎么对付？”
“保持高速移动，不要让它找到瞄准的机会。中了德天使高达主炮火力全开的一击，别说是mS，宇宙战舰都要完蛋。”麦克尼尔先向着德天使高达连开数枪，迫使对方后退，以此将佩恩派残余势力和天人组织这两方敌人暂时分开，“接下来都听我的，利用战场的混乱削弱他们！为了自由世界，为了我们的未来，放手去战斗吧！人类荣光永存！”
信心大增的艾米领命前去歼灭【隐者】，他已经从麦克尼尔的话中得知【隐者】的驾驶员有着更加惨不忍睹的驾驶技术，先前那家伙全靠GN粒子技术的优势和佩恩控制的全自动无人作战系统辅助才能和UNIoN军的精锐打得旗鼓相当。果然，敌人的反应证明了麦克尼尔的说法完全正确，起初【隐者】还能勉强躲闪并利用发射GN粒子束较多的优势限制UNIoN军的行动，但仅仅几分钟之后，它就落到了被动挨打的局面，躯体多处被击中，一些部位的GN粒子传导装置也出现了故障并进一步导致肢体的运动受到了影响。
但另一架专用mS的介入打断了艾米等人对【隐者】的追杀。【星币】，这架被UNIoN军戏称为用旗帜式mS残骸偷工减料地加班制造出来的mS，试图以损害拟太阳炉为代价获得和trans-am爆发模式相同的性能，而且在某些性能上几乎模拟成功了。凭借着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它不仅能够躲过德天使高达发射的GN粒子束和导弹，更能转瞬间游走在两个战场的边缘、把UNIoN军和天人组织都绕得团团转。前一秒敌人刚出现在雷达屏幕显示范围边缘，后一刻【星币】已经把GN粒子光束剑架在了GN-x的驾驶舱前，要是艾米的反应稍微慢一点，他这会已经和阿里·萨谢斯为伴了。刚来得及将敌人的攻击挡下，眼前的敌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和艾米遭受了相同惊吓的UNIoN军mS驾驶员们有苦说不出，他们只能盼着麦克尼尔能够帮助他们战胜此等棘手的敌人。
“终究只是拙劣的模仿而已。”麦克尼尔已经听蒂莫西分析过这种【伪爆发模式】的弱点，他继续呼叫友军火力支援攻击德天使高达，同时转移了攻击目标。艾米从战场上回收的紫色小哈罗就静静地飘在他手边，这个已经被蒂莫西玩弄得不成样子的紫色球形小机器人非常愿意听从温和些的麦克尼尔的命令。“……来吧，我想看看另一个【变革者】的能耐。”
两架mS几乎脱离了战场，以三倍于高达速度上限的极速飞行的【星币】一面用GN粒子护盾抵消太空垃圾的冲击力，一面向后方开火、阻止麦克尼尔的行动。在如此密集的太空垃圾雨中，麦克尼尔无法关闭GN粒子护盾来提高飞行速度，但他更清楚【星币】的最大弱点，那就是不仅GN粒子消耗速度奇快，而且其不健康的运行模式会给拟太阳炉造成永久性的损伤从而降低拟太阳炉可储存的GN粒子量。考虑到【星币】先前已经数次撤离战场并返回轨道电梯中充电以补充GN粒子，只要他不给敌人撤回轨道电梯的机会，胜利仍然属于他。
“迈克尔·麦克尼尔，你是我见过的最该被诅咒的人类。”格雷戈里·格兰杰那张癫狂的脸出现在了麦克尼尔面前，虽然这张脸和蒂莫西、和年轻时的老格兰杰（乃至是年轻时的杰克·格兰杰）几乎相同，截然不同的气质和风度使得麦克尼尔能够轻松地将他们区分开。“你口口声声说着要扞卫自由世界的利益，那么我们的自由又由谁来扞卫？”
“无聊的问题。”座天使高达四号机忽然向着高层轨道的太空垃圾开火，碎石雨顷刻间砸得【星币】不可避免地向低层轨道区跌落，“你们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只要不被VEdA处理掉就不会死，并且因此能够拥有十几种截然不同的多彩人生……这是何等的幸运啊，格雷戈里·格兰杰。”说到这里，麦克尼尔自己也苦笑了起来，“我只能想象我作为军人战斗下去的一生……而你们能够做到我永远无望做的事。”
“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过高了。”返回原轨道的【星币】险些被座天使高达四号机的连发GN粒子束击中，此时后者已经趁着【星币】调整轨道和躲避的机会缩短了双方之间的距离。外侧的UNIoN军宇宙战舰也在向着【星币】开火，那些电磁炮弹即便无法给它造成伤害也会影响其飞行姿态。“用十几年、二十几年建立下的深厚感情，瞬间就会被清零，然后一切从头开始，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因噩梦而惊醒、回忆起已经不复存在的过往。的确，像你这种没有血和泪的战斗机器是根本不会明白的。”
“不，我能理解。”麦克尼尔轻轻地笑了。利邦兹已经通过VEdA向他发送了新的战术，不过他更希望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和他纠缠了几个月的这些老对手。“但这是理所应当的。你们作为更公正的、监督舒亨伯格计划的局外人和工具而被创造出来，在享受着好处的同时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在我看来，你们非常幸运……是的，非常幸运。不仅可以拥有几十段不同的人生，并且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能够明确自身的使命来完成特定的目标。”
似乎就在这时，【星币】的速度开始逐渐下降，这也许是佩恩和格雷戈里试图用拟太阳炉强行模拟trans-am爆发模式的另一个后遗症：就连得到特定强化的机能也无法持久。不再退让的【星币】迎上座天使高达四号机，双方绕着太空垃圾堆开始交战，时而擦肩而过并以GN粒子光束剑向着敌人的驾驶舱刺去，时而在数十或上百千米外凭着直觉锁定目标并开火。与此同时，艾米等人对【隐者】的围攻还在继续，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担心敌人狗急跳墙再次对轨道电梯下手，也许战斗这时已经收尾了——至于德天使高达向轨道电梯发动攻击这种事，用麦克尼尔的话来说，除非天人组织突然被大换血了，不然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格雷戈里·格兰杰和【星币】的反应速度都要胜过普通mS驾驶员和mS不知多少，这一人一机的组合却在和座天使高达四号机的近战中屡次失手、被麦克尼尔刺中。急火攻心的格雷戈里想要故伎重演、干扰麦克尼尔的座驾，但他好像忘记了VEdA已经落入利邦兹和UN军掌控，而且即便他的特殊能力不依赖VEdA，利邦兹也不会袖手旁观。结果，【星币】动作的停滞又给麦克尼尔创造了进攻时机，只见座天使高达四号机闪电般地从它附近掠过，在连续两次攻击中干脆利落地砍断了mS的腿部。
“其实mS的腿在太空战中只是装饰，上面那些人不会懂的。”麦克尼尔贴心地为格雷戈里解释了他没有下死手的理由，“我还想听你继续抱怨呢，有什么话最好今天一次性说完，以后可没机会了。”
“我一直以为蒂莫西会选择一条……比现在好得多的道路。”格雷戈里确认了拟太阳炉剩余的GN粒子储量，醒目的红色警告符号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输给麦克尼尔这样的对手并不是什么耻辱，对方在短短一年间就有着超过格拉汉姆·艾卡成为UNIoN全军第一王牌mS驾驶员的趋势。“他过去经历的事，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在经历过那一切之后却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答案再明显不过了。承认身为工具的命运会否定自我，反抗身为工具的命运又毫无胜算，所能做的只剩下了自我麻醉。你可能以为他是被VEdA一次又一次地封闭了记忆，但你又怎能说他还有更多和他一样的人不是因为受够了这一切才接受一无所知的下一段人生呢？”麦克尼尔再次发起了进攻，躯体被破坏了大半的【星币】几乎没有反抗能力，格雷戈里·格兰杰能够对座天使高达四号机进行的干扰也仅限于屏幕上的些许异常光点。“所以，该说【你什么都不明白】的其实是我。世上有那么多人求着做工具而不可得，他们甚至已经连做工具的价值都失去了，很快要作为【无用群体】被淘汰掉……”
说着，麦克尼尔锁定了敌人的驾驶舱，准备开火。这么做无法彻底杀死对方，至少可以给敌人一个教训。如果能让格雷戈里在VEdA的世界中和蒂莫西再较量一番，那就再好不过了。
“请等一下，麦克尼尔准尉。”利邦兹忽然向麦克尼尔提出了要求，“格雷戈里·格兰杰对我们还有用。他现在使用的躯体……并不是常规意义上属于他自己那套序列的。我们希望能够深入地研究毕赛德·佩恩所使用的特殊能力的原理。”
“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由你们来解决。”麦克尼尔望着已经只剩下驾驶舱的敌方mS，心想它现在应该也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了。“林特大尉，这里有一个俘虏和一个……快报废的拟太阳炉需要回收，尽快派人过来。”
【隐者】在发现为自己吸引火力的【星币】陷入绝境之后本来打算前去救援，无奈驾驶员本人的技术实在无法和UNIoN军的精英们相抗衡。在艾米等人的围攻下，全身多处受到严重破坏的【隐者】不得已又向着UNIoN轨道电梯太空站方向撤退，把这附近的战场留给了UNIoN军和德天使高达。
花了几秒时间感叹老对手就是够走运的麦克尼尔很快再度调整了主攻目标。在天人组织为能天使高达和力天使高达打造强化装备之前，德天使高达的火力是四架高达之中最强大的，而且即便是现在也毫不逊色。解决掉了格雷戈里·格兰杰的威胁后返回主战场的麦克尼尔再次集结部队，并要求mS已经受损的战友先退出战斗，免得飞行速度太慢的mS稍后被敌方GN粒子束人间蒸发。
“启动第二套预案，伙计们。”麦克尼尔检索了座天使高达四号机携带的装备，这是他在出战之前从AEU军支援中得到的，而且UNIoN军的大部分mS也拿到了相同的设备，“从四周缓慢包围敌人，时刻注意友军mS位置，不要造成误伤。”
实际上，即便UN军拥有了GN-x这款通用型GN粒子技术mS，天人组织的四架高达也仍然有着较大的优势。不提真正的太阳炉能够像永动机一样持续产生GN粒子这回事，只要高达以暂停其他功能为代价开启绝对防御圈，UN军就束手无策了——至少是在不久之前。对麦克尼尔的作战方案保持怀疑的UNIoN军mS驾驶员们试图在靠近的过程中摧毁德天使高达，他们的攻击不是被躲开就是被GN粒子护盾或GN实体装甲挡下。显然，UN军除了目前不知道掌控在哪一方手里的UNIoN军天基轨道炮之外，缺乏能够无视常规GN粒子护盾的大口径GN粒子巨炮。
……这都怪亚历杭德罗·科纳平白地浪费了那么多有用的装备。
几次开火未能击中目标后，德天使高达准备转移战场。围绕在附近的UNIoN军mS也没有穷追不舍，只是保持着相对稳定的阵型、继续包围敌人。他们的动态引来了附近友军的担忧，林特大尉几次要求提供火力支援，都被麦克尼尔回绝了。
“麦克尼尔，还不行吗？”艾米试图再拉近距离，结果险些被德天使高达击中。这让他刚才因自己的超长发挥而膨胀的自信冷却了一部分。“……要离多近？”
“你该庆幸现代科技的进步速度。如果是用上一版设备，我们得飞到距离它只有几十米远的地方。”麦克尼尔把飘在眼前阻挡视线的紫色小哈罗甩到了一边，后者瞪着通红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麦克尼尔。“全体战斗人员注意，现在发射牵引光束。重复，对目标发射牵引光束！”
“你们的想法果然还是一样。”黛博拉·加列纳无奈地响应了麦克尼尔的命令，“先前你还说科纳太贪心了才会失败，可我看你们都和他一样贪心。”
“不，我只要高达和太阳炉，不像那家伙既要又要还要更要什么全都要。”麦克尼尔按下了按钮，顷刻间有接近10道光束锁定在了德天使高达上，但并没有给高达造成任何损伤，“……尝尝这个吧。定向等离子场，启动。”
舰桥上的林特大尉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麦克尼尔的战斗，当他发现德天使高达几乎马上就停止了行动时，不禁大喜过望。作为世界之敌的天人组织确实该在今天被摧毁，但没人想把高达和太阳炉也跟着一起消灭。刚回收了【星币】残骸的他马上下令再出动部队协助麦克尼尔等人捕获高达，务必要让UNIoN在这场剿灭天人组织的决战中收获最多的成果。
“早知如此，就该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其他的高达了。”爱德华兹少尉听说麦克尼尔等人已经取得了战果，顿时感到心焦气躁。“长官，我们该——”
话音未落，从力天使高达位置发射的GN粒子束准确地命中了他驾驶的GN-x，剧烈的爆炸迫使爱德华兹少尉再次撤离战场。万万没想到自己规划的击败高达的蓝图就此破灭的爱德华兹少尉在驾驶舱内大发脾气，他的同伴们笑着对他说，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不，这个行不通。”古德曼上校收到了手下的建议，他告诉前线的mS部队指挥官，想用麦克尼尔的办法对付其他三架高达是不可能的：能天使高达和力天使高达都有特别设计过的GN强化装甲，而主天使高达的机动性明显超过德天使高达，以至于几乎没法锁定。“话说回来，要是这办法有效，刚才我们就能直接捕获那架叫什么【星币】的mS了。”
“长官，您可以放心。”罗根·谢菲尔德的话让古德曼上校轻松了不少，“有我在，我们可以保证只破坏力天使高达的GN强化装甲并捕获高达和太阳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