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9-Ep3:黑暗森林(8)
【谁会在十年或二十年后记住你们的所谓高贵血脉?没人会记得。现在谁还记得伊凡雷帝时期的波雅尔的名单?没有人。】——凯恩,1917年3月15日。
……
随着bEtA快速向西德剩余领土推进,西德的主要部门相关机构都已经撤往法国,但需要为专业事务负责的工作人员仍然不得不留在黑森林基地,他们的工作直到同ALtERNAtIVE-3计划有关的新测试结束之后才宣告终结。作为对他们暂时无法撤退到安全地区的补偿,UN军承诺为他们提供最高标准的生活待遇,这些在德国人看来随时可能被推翻的承诺并不能安抚担惊受怕的公务人员的心灵。
来到黑森林基地的工作人员之中包括相当一部分情报人员,这些人的任务是仔细地鉴别和监控成千上万在黑森林基地和周边防线地带工作的难民。几个月之前西德境内难民营的叛乱活动被笼统地归结为爱国联盟和恭顺派信徒共同作用的结果,在那之后西德的情报部门试图采取强而有力的措施对难民的背景进行更加彻底的调查,然而一波三折的调查工作在bEtA的突飞猛进之下受到了严重干扰。为了让黑森林基地及其他地区的重要设施能够如期竣工,请来了东德同行的西德情报人员最终不得不在只经过了草率的审查之后就匆忙地将更多的平民投入到工地中,唯恐号称可以让人类反败为胜的设施群不能如期竣工。
受到西德方面聘请的东德情报人员大多来自东德国家安全办公厅下设的东德宪法保卫局,这是东德方面在去年解散了史塔西之后新成立的对内情报部门。本打算放心地将一部分调查工作托付给同行们的西德情报人员只用了一个多星期就发现这些所谓的东德对内情报人员完全不靠谱而且缺乏基本的保密意识:有些人试图跑到基地外喝酒,另一些特工则在私人信件中大谈特谈自己的工作内容。如此种种乱象让西德方面始料未及,他们不相信曾经让自己战栗的东德情报机构如今会是这副模样,但事实容不得他们否定。无奈地接受了现状的西德情报人员索性也放弃了加大审查力度的尝试,还是借酒浇愁更适合他们如今的生活。
“如果你希望他们能够拿出史塔西监视东德人的力度来整理和难民相关的情报,你一定会失望的。”走在通向档案室的走廊上,尼克斯·斯塔弗罗斯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成功地勾起了麦克尼尔的怒火,“我第一次拿着许可证来这里调取档案的时候就告诉他们应该改用更安全也更方便的办法去整理档案,第二次说了同样的话,第三次也是,今天我可能还要说同样的话……他们是不会改正的。”
“上帝啊,这些人的懈怠和无能会断送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麦克尼尔郁闷地把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涣散的视线扫过脚边的纸团,“他们难道就不能找些足够专业的雇员吗?我就不信不再重新雇佣史塔西的人会导致东德方面无人可用。”
“……考虑到史塔西的合作者在人群中所占的比例,这并不是个笑话,麦克尼尔。”斯塔弗罗斯苦笑着,他停在前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旁,并让陪同他们前来的士兵找人过来开门,“海姆总理本来打算拒绝一切史塔西的合作者从事流亡内阁的相关工作,但这样一来就会把那些被胁迫的平民也算在内,因此他们后来将这条规定改为禁止史塔西军官报名。”说到这里,秃顶的希腊人缩着脖子,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猜怎样?这规定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情报机构的名声已经彻底烂掉了,根本没人愿意来报名,几乎所有东德难民都认为以后不该设立任何情报机构。”
“那可真……”
麦克尼尔把【蠢】这个词咽了下去,他明白自己没有理由替东德人去原谅史塔西或是把史塔西的一些手段合理化。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阶段,矫枉过正都是不可避免的,处在恐惧和狂热之中的人们只有当这一切痛苦全都结束之后才会静下心来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对于生来就要面对着以灭绝人类为目标的外星入侵者的这一代人而言,痛苦是没有尽头的,由此产生的过激反应也会持续下去。
过了几分钟,两名工作人员来到门前,给斯塔弗罗斯开了门。门的另一侧是比外面的走廊还要宽敞得多的大厅,有几十人站在高耸入云的档案柜旁的梯子上忙碌着。常人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份自己所需的机密情报,几乎是不可能的:没经受过系统的培训的外人只会在这里迷失方向。
这种看上去较为古老的保存档案的方式却是史塔西所青睐的,据说是因为以前的部长信不过电子计算机。麦克尼尔暂且对史塔西在东德的情报系统内残存的影响力持怀疑态度,不过他敢肯定这种沿用至今的工作方法给两德情报部门的工作交接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当西德的情报人员试图将信息全部存储在电子计算机之中时,他们的东德同行还在采用史塔西的旧方法。
忙上忙下的情报人员没法让麦克尼尔产生什么同情心。采用了这么低效的工作方式,自然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去找档案,你不要乱动。”拿着手电的斯塔弗罗斯回头叮嘱麦克尼尔留在原地,“这地方和真正的史塔西档案库没法比,但依旧和迷宫差不多。”
麦克尼尔向着斯塔弗罗斯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同伴只管放心。他对这些档案没兴趣,先不说他没有心思拿个人隐私去要挟难民,这些外行的情报人员调查出的信息真实性也十分可疑。正是由于这些所谓的专家们在个人专业技能上的缺陷,麦克尼尔才不得不在未确认人员安全性的情况下允许大量难民进入黑森林基地附近区域。指望他们能把爱国联盟和恭顺派信徒的事情调查明白还不如指望岛田真司的洗脑疗法能摆平难民里所有的隐患。
他拿起手电,照着梯子顶端的斯塔弗罗斯,只见佝偻着腰的希腊人还在逐层寻找那份珍贵的档案。几分钟之后,斯塔弗罗斯结束了大海捞针般的搜索工作,提着一个文件夹一瘸一拐地沿着梯子爬下来,满头大汗地走向麦克尼尔。
“就是这份了。里面的内容不见得完全可信……我是说,对于1983年以前的内容,你要谨慎对待。”
有些不耐烦的GdI指挥官接过了档案,里面记录的是来自波兰的犹太人桑德克(Sandek)夫妇从bEtA入侵波兰开始直到现在的个人信息。正如斯塔弗罗斯所说的那样,由于史塔西的档案之中绝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都已经在1983年被毁,这一份档案之中所记录的1983年之前的情况仅供参考。当然,这夫妻二人为了逃避bEtA而从波兰躲到东德的描述应该是可信的,在东德灭亡之后逃到西德或许也是实情。
麦克尼尔盯着日期较早的记录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他只好暂时放下自己对于这夫妻二人可能是俄国人间谍(甚至是爱国联盟成员)的怀疑,转而继续研究后面记录的情报。桑德克夫妻二人有两个孩子,大一些的儿子叫耶日(Jerzy),小一些的女儿叫伊里达(Iryda),此外尚无法查明他们是否还有其他孩子或亲朋好友死在了波兰或东德。据斯塔弗罗斯说,他直到最近才意识到自己拜访这一家人时会变得心旷神怡实属不正常反应,没更早地把这事告诉其他人只是为了确认这种反应只会和这一家人联系起来。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好感作用下,斯塔弗罗斯一度雇佣桑德克夫妇协助自己管理难民营的事务,他为此而狼狈地向麦克尼尔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左思右想都不认为让没有同爱国联盟或恭顺派信徒有所联系的难民负责相关事务是什么大错的麦克尼尔对此并不关心,他只在乎这一家人当中是否真的有ESp能力者、究竟有几个。
就在麦克尼尔和斯塔弗罗斯前来调取档案的时候,桑德克一家人也已经被接到了岛田真司秘密设立的另一个研究中心去接受全面检查了,毕竟只有岛田真司能准确地从其中找出ESp能力者。虽然如此先下手为强多少有侵犯了桑德克一家人的个人隐私之嫌,唯恐俄国人找上门来的麦克尼尔那时在从斯塔弗罗斯口中得知此事之后就忙不迭地下令将这一家四口控制起来,免得俄国人以ALtERNAtIVE-3计划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把他们要走。只要俄国人不清楚这些事,麦克尼尔便有望借此机会拥有属于他自己的ESp部队。
第一步永远都是最困难的。
“他们不会是俄国人的间谍,我们可以考虑把他们纳入到我们自己的计划之中。”又把桑德克一家人的全部档案看了一遍之后,麦克尼尔让斯塔弗罗斯把档案放回原处,他自己站在梯子下方耐心地等待着。待到斯塔弗罗斯将档案归位之后,麦克尼尔和希腊人一起离开,路上没忘记询问会有谁能够了解他们的访问记录,“……做好保密工作,这是第一位的。不能让俄国佬知道这事。”
“当然。”
四人当中存在两人或两人以上是ESp能力者的概率实际上微乎其微,麦克尼尔仅能期待其中一人是货真价实的ESp能力者。如果那ESp能力者是桑德克夫妇当中的一人还好,倘若那人在他们的儿女之中,麦克尼尔也许就要再一次调整计划了。想到这些,刚为事情有所转机而欣喜的麦克尼尔不由得又感到头疼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往右手手心里倒了一片药,接过斯塔弗罗斯递来的水壶,闭着眼睛给自己灌了几口水。
“这下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他松了一口气,笑着把水壶还给了斯塔弗罗斯,“斯塔弗罗斯,趁着大家都还在黑森林基地,我想就某件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斯塔弗罗斯本能地从麦克尼尔的话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麦克尼尔,情况变了。过去你主张重大问题经全体成员讨论之后再做决定是对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有时候我在想,你自己认为合适的事,直接去做就行。”
两人离开大楼,来到建筑外,天还阴沉着,没有半缕阳光能够穿透厚厚的云层、直达地面。身着UN军制服的迈克尔·麦克尼尔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此时此刻,成千上万的bEtA在从北德意志和低地地区南下,比利时和南德意志也将不保。担忧bEtA入侵英伦三岛的英军多次建议收缩防线,如果黑森林基地的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不能在UN军做出全力保卫英伦三岛的决定之前验证其方案的有效性,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斯塔弗罗斯呆滞地立在麦克尼尔身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
“斯塔弗罗斯将军,我们这一次所面临的挑战前所未有地艰巨。”麦克尼尔凝视着天空,他多么希望此刻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云只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到来之前最后的黑暗,“趁着我们现在还有战斗到底的意志,我们要确保我们以后仍然有战斗下去的念头……当我们之中有人要退缩的时候,其他人该让他振作起来。”
“你这是在玩火!”希腊人上前两步,抓住麦克尼尔,就差当着其他过路人的面吼叫起来了,“麦克尼尔,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些什么,难道你这么快就要放弃你坚守至今的那些原则了吗?”
希腊人想从麦克尼尔的口中听到反驳的话,想在麦克尼尔的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不甘,但他失望了。目光涣散的麦克尼尔推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用含混不清的嗓音说道:
“那么,这就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调查的结果传到伯顿那里的时候,彼得·伯顿还在陪着博尚测试战术机。按照麦克尼尔的要求,ALtERNAtIVE-3计划备用项目组调动的全部战术机部队(实则是他们这个团队能够使唤的战术机部队)要全部采用最新型号的战术机。出面和美军多次沟通的舒勒已经住进医院了,岛田真司又不愿意插手此事,重担马上落在了博尚的肩头。这可把早就发誓要将bEtA挡在法国的国境线之外的法兰西绅士忙得晕头转向,他的首选是被命名为tF-15的测试用战术机——也许不久之后就会以F-15的名号进入世人眼中——无奈生产商并不能额外再提供足够武装一整个战术机中队的装备。退而求其次的博尚选择了F-14战术机,至少这一款机甲的安全性是经过检验的。
拜访黑森林基地的俄国人起初建议把ESp部队投入战场上而不是那些用途不明的巨大设施里,这一建议遭到了岛田真司的严词拒绝。谈及此事时,博尚对伯顿开玩笑说,护食的岛田真司又让伯顿失去了一个拉拢ESp部队的好机会。
“他们的适应速度很快。”伯顿游刃有余地向着和他们进行训练的对手发射彩弹,每一次开火都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羡慕他的技术的战术机驾驶员会得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特殊训练项目:带着岛田真司设计的麻醉装备去前线捕捉bEtA。“俄国佬的劣质产品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正版的战术机,希望咱们的东德朋友能早些回归正轨。”
“要是我们能够说服F-14的生产商按照我们的要求安装反激光装甲就好了,可惜我们之前的态度已经惹恼了他们。”迪迪埃·博尚锁定了一架远处的F-14战术机,从雷达上的识别信号来看,那是一架属于东德军的机甲,“不管我们如何解释,现在他们都只会认为我们坚定地同他们的竞争对手站在一起——啊!”
密集的彩弹把博尚的战术机打得五颜六色,只顾着和伯顿聊天的博尚不出所料地成为了第666中队集中攻击的目标。懊恼地承认了失败的博尚不得不退出训练,把舞台交给了刚结束热身的伯顿。
“我先得解释一下,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丢了面子的法兰西绅士忙不迭地向他的德国人朋友们说明原因,“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谈和计划有关的生意……”
“下次就不要说这么蹩脚的借口了。”安妮特满不在乎地在通讯频道里宣布法国人的战术机驾驶水平外强中干,“战场上bEtA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你也说过。”
话音刚落,安妮特的F-14战术机就被伯顿发射的彩弹击中了。给博尚报了一箭之仇的伯顿立即成为了提奥多尔的目标,两架战术机展开了为时数分钟的追逐战,彼此之间你争我抢,互不相让。不敢随便插手决斗的其他驾驶员们规规矩矩地在训练场地中央位置依照伯顿制定的流程继续训练,他们离能够在bEtA集群之中穿梭自如的王牌驾驶员还有不小的差距。
坐在场地边缘的迪迪埃·博尚已经看不清远去的两架战术机的影子了。虽然是以对付bEtA为目标而诞生出来的战争兵器,通过战术机之间的较量来决定出武器装备和驾驶员的优劣没什么可指责的,这是博尚并不反对将战术机用于对人模拟作战的原因之一。
人类和bEtA已经战斗了十几年,bEtA登陆地球也有十几年了。并不适应人类之间的常规战争模式的战术机在和bEtA的战争之中因其消灭封锁天空的光线级bEtA的特殊用途而得到了高速发展,而博尚宁愿它的炮口永远没有对准人类的那一天。先把bEtA赶走才能谈其他,在那之前继续尔虞我诈纯属嫌自己活得太久。
几分钟之后,先前消失在他视野中的两架战术机狼狈地返回到了他的视线之中。伯顿和提奥多尔的驾驶舱都被彩色颜料覆盖着,看来双方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结束了这场不怎么体面的决斗。
“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驾驶的战术机比你们以往驾驶的俄国货都要更脆弱一些,千万别妄图在战场上用以前的方式横冲直撞。”喋喋不休的伯顿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指导起提奥多尔来,“等以后换了安装反激光装甲的战术机,你要首先考虑的就不是光线级而是bEtA的各种冲撞了。”
“知道了。”
“嗯。”伯顿竟然满意地发出了一声赞许,他那摇头晃脑的动作把同时接入通讯频道的其他人都逗笑了,“还有,这是个私人的建议——你和你那些各自都有爱人的战友们该考虑一下结婚的事了。其他人也一样,假如你们有什么没来得及做的事,趁现在就办完,可千万别说什么等打完这一仗就回老家结婚之类的话。”
一片尴尬的笑声响起。博尚也跟着笑了,他对彼得·伯顿的生活作风持中立态度,偶尔听伯顿调侃一下这些东德人也不错。
“伯顿,博尚,马上过来集合,有最新发现。”岛田真司的声音打乱了他的遐想,“越快越好。”
一头雾水的伯顿只好决定顺水推舟地结束此次训练,他和博尚换下驾驶服,套上了UN军制服的外套,乘着车子返回基地,去寻找在舒勒住院以后夜以继日地忙碌着的那位日本青年学者。如果允许舒勒在这时候出院,岛田真司肩上的负担或许还能减轻一些,而且这也符合舒勒本人的意愿,不过麦克尼尔坚决禁止舒勒提前出院并安排了十几名士兵看守舒勒,这使得岛田真司和亚历山大·莫瑟也陷入了超负荷工作状态之中。
穿过层层叠叠的封锁,伯顿距离基地核心的研究设施越来越近。一路上,他不得不说服自己不去看那些被高墙隔离在外的难民和被士兵看守起来的临时工们,这些人的命运是他和麦克尼尔都无法改变的。从未认真地在乎过这些的伯顿完全可以忍受那些带着仇恨的视线,他身旁的博尚也一样。
见面地点选在了给难民临时工做洗脑处理的设施隔壁,这里多少让伯顿和博尚都感觉有些不舒服。今天的岛田真司比昨天他们所见到的更体面一些,儒雅随和的日本学者眼里的血丝少了些许,发型也比昨日更加整洁。伯顿不无恶意地和博尚说,整天接触ESp能力者的岛田真司简直是迎接了人生的春天。
“我们的计划可能又要有调整。”岛田真司揉了揉眼睛,请两位同伴坐下,“目前我们每天都能收到bEtA南下的消息,英国人已经有退守本土的计划了。我和麦克尼尔就此讨论的结果是,为了避免bEtA把我们分头击破,测试必须从现在就要开始。”
“我明白。”伯顿咬紧牙关,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要把bEtA主动往我们这里吸引、给EU军争取更多的时间。我们什么时候出击?”
“不是现在……bEtA还没有把兵力往我们这里大规模转移的迹象。”岛田真司停顿了一阵,眼球不断地左右转动,“但有另一件事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找出一个文件夹,翻出了两张纸,上面都画满了号称精通抽象派作品的伯顿也看不懂的图画,“不妨先看看,也许你们能自己猜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彼得·伯顿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两张纸,他试着对比上面的内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肯定是看不懂这类更加抽象的画作了。当他把视线转移到写在图画旁或背面的注释时,他看到了两段相似度极高的乱码。
“这第一段数字和字母的组合,是我找了一个没过上学的文盲难民写下来的。”岛田真司用右手食指弹了弹握在伯顿手中的那张纸,清脆的响声钻进了博尚的耳朵,“这第二段,是几天之后我让ESp能力者高强度试探我们的bEtA样本时读取到的信息。”
“停,让我想想。”伯顿看了看还在低头思索的博尚,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第一段乱码,连你自己也没有看过,对不对?ESp能力者好像也做不到隔空透视……但是它却仍然以某种形式被bEtA获知,然后被bEtA巢穴当做某种和我们有关的机密传递给了【前线】的bEtA个体。”
“确切地说,有人能把我们的情报传递给bEtA。”博尚抬起头,说出了连他自己听了都感觉惊恐万分的答案,“这家伙是个人类,就潜伏在我们之中,了解许多和我们有关的机密。”
岛田真司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没加糖的浓咖啡。
“伯顿,你是做情报工作的专家。告诉我,卡萨德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只容你一人解读的最后的线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