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狐翩翩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承诺是最靠不住的，还是明码标价的交易简单直接麻烦少。”
怀青：“……”
有那么一刹那，怀青以为她已经恢复记忆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平凡而心酸的话。
“你恢复记忆了？”怀青压下心里纷乱复杂的情绪，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纯狐翩翩摇头：“我实力还不够。”
怀青：“……”好吧，是很务实的姑娘，冷静锐利，像是一把精心打磨的利剑。
是的，纯狐翩翩对于青丘而言，就是一柄最强最利的剑。
实力不够这个问题显然是纯狐翩翩的痛处。
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身边也没有亲友，只有一条高深莫测的龙……她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像是在走钢丝一样，脚下是万丈深渊，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所以她极力想要提升修为恢复记忆。
她想恢复记忆，却又不想因为怀青而给自己往后的生活留下后患，便提出交易的办法，到时候货银两讫各不相干。
她有些焦灼，对于怀青转移话题似有些不满：“你不妨说说你的目的，这世上没有做不成的买卖……”
怀青揉了揉她的花苞髻：“我没有什么目的，真要说什么目的的话，也就是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
纯狐翩翩一脸不相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随你高兴。”怀青微垂着眼睑。
纯狐翩翩和当年的小纯然真的不一样了，这样巨大的变化，让他有些陌生，有些不知所措。
纯狐翩翩也不再和他争辩什么，装作这个话题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过，这条龙是真的很奇怪。
“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怀青问。
纯狐翩翩目光瞟向云湖里的鱼，不假思索：“鱼。”
“好。”怀青说完，便去湖边钓鱼了。
纯狐翩翩看着远处正在钓鱼的君怀青，金乌西沉，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有些落寞。
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她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行动，足下一移，缩地成寸，一步到了怀青身边。
纯狐翩翩突兀地出现，水底一条银色的鱼受到惊吓，一摆尾转身游走了。
纯狐翩翩：“……”她来的真不是时候，竟然将自己的晚餐吓跑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白梅香气，怀青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
这还是纯狐翩翩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虽然她大概率是想来看看她的晚餐……
“你有特别喜欢的鱼的种类和做法吗？”怀青问。
他记得这只小狐狸相当贪吃的，为了一顿饭可以连节操都不要，可惜他在天音谷的时间太短，根本没有时间去熟悉她的口味。
之前的一顿大餐被她风卷残云似的吃完，不过，她那是像是饿坏了，那些饭菜未必是她喜欢的味道。
纯狐翩翩在吃的方面绝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没有，只要好吃的都喜欢。”
怀青点头。
这云湖里的鱼都是灵气充裕的，可以给她提升灵力。
“那么我钓四条鱼，你去东边的院墙根下采几朵紫芝来。”怀青指了一个方向。
纯狐偏偏嘴角微微一抽。这厮还真的想拿紫芝来炒菜？
算了，他败他的家，关她什么事？
纯狐翩翩果然在院墙脚下一截树桩上找到几朵紫芝，树桩已经玉质化，灵髓滋养的紫芝长势极好，紫光晕晕灵气蕴藉，足足有二十多朵，随便一朵都比她的年龄大……
纯狐翩翩有一刹那想将这些紫芝全部拔走……
好在她很快压下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纯狐翩翩采了一朵最大的品相最好的紫芝，拿到怀青跟前。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怀青已经钓上两条鱼。
纯狐翩翩看了一眼怀青钓上来的鱼，她在厨艺上是个白丁，只会吃不会做，自然也帮不上忙。
怀青显然也没有指望她帮忙，取出一些果脯给她：“你先吃着。”然后去处理刚刚钓上来的鱼……
纯狐翩翩拈起一粒杏脯放进嘴里，甜甜的……
这位神尊也像个女孩儿似的喜欢吃零食？
纯狐翩翩觉得有些稀奇。
她有些百无聊赖，目光随处乱看，忽然瞥见云湖上浮着一片紫菱。她目力极好，可以看到水下成熟的菱角……
怀青燃起火堆，在一边烤鱼，但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纯狐翩翩身上。
她似乎想吃菱角，像一只白鹤在水面上一掠而过，极快地采撷了一只菱角，落在岸边。
纯狐翩翩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采撷到了自己喜欢的菱角，更因为自己的进步。
她想采菱角，脑中就迅速出现一个术法，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使用出来，竟然使得有模有样，没有丝毫生涩，仿佛是原本属于她的本事逐渐回归。
总算是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了，纯狐翩翩心情不错，对怀青也有了几分好脸色。
“给你一个。”纯狐翩翩伸出小爪子，两颗褐色的菱角被托在掌心。
惊喜来的有点突然，怀青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
“给你的，没有附加条件。”纯狐翩翩看他似迟疑了一下，小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些。
看来真是送给他的。
怀青也不推迟，拿过左边的一颗，却没有吃，而是谨慎地收起来：“谢谢。”
纯狐翩翩神情有些古怪。
不过是一颗菱角而已，也用得着收起来？
怀青装作没看见她古怪的神色。
对于他而言，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离鱼烤熟还有一些时间，纯狐翩翩是闲不住的，目光四下转了一圈，问：“你这里可以随便逛吗？”
“当然可以。”怀青回答得毫不犹豫，却也提醒了一句：“这里你可以随便看随便玩，但是不能出去。”
那位青丘的神官来了这里之后，这三十六重天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他能感觉到外面多了一些东西。
他不清楚青丘的内务，不知道那些人的来意，而且纯狐翩翩现在的本事还不足以自保，他不放心她独自出去。
出去？！纯狐翩抿着唇，点头。
纯狐翩翩是知道大门的方向的，但是这里实在太大了，她在云湖边根本看不到大门……
这厮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就不觉得瘆的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