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笛和齐宣都明白帝君实在隐晦地说他们两个没大没小。
折笛轻笑：“帝君忘了今日并无君臣。”
君怀青终于是明白了今天他是赶不走这两厚脸皮了，就连纯狐翩翩本人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算了，他就勉为其难将这两个家伙当成随从吧！
君怀青拉着纯狐翩翩想要去琼林苑，纯狐翩翩却以为他是没主意，顺手握着他的手，往旁边一个摊子前去。
那是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子，摊主坐在树桩做成的小凳子上，面前的黄杨木案板上摆了不少面具，摊主低着头，认真地给柳木刻好的面具涂上颜料。
摊主有一双巧手，每一个面具都不一样，极具设计感，让纯狐翩翩看一眼就爱不释手。
这里是青丘狐族，摊主卖的面具自然也是各种各样的狐狸脸。
纯狐翩翩挑了一张有些像自己的原身的狐狸脸面具，四下找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见到有龙的面目的面具。
有客人光顾，摊主的态度也不冷不热，即使认出了光顾他这个摊位的是他们的帝君，他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纯狐翩翩拉着君怀青兴致勃勃地跟摊主搭话：“摊主，面具可以定制吗？”
“可以。”摊主放下手中未完成的面具，简明扼要地回答了一句，“先交定金。”
君怀青被纯狐翩翩拖着来到这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看她似乎很喜欢这面具，也就爽快地给她买了。
但是，她还要定做一个？
她是觉得这么面具只有一两分像她的原身，想要一个更像一些的吗？
君怀青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还是给她交了定金。
“我想给他定制一个，龙首的。”纯狐翩翩指着旁边的君怀青。
君怀青愣了一下。
“这位仙家请你现一下原身。”摊主面无表情。
现原身？！
君怀青果断拒绝。
纯狐翩翩讨厌长鳞片的生物，尤其讨厌龙，就算她现在不讨厌自己，但是君怀青也不想这样作死。
纯狐翩翩纳罕：“为什么？”
现一下原身又不是丢脸的事情？
据她所知，万龙族的人基本上都觉得自己的原身好看，威猛霸气，幻化成人后能否保住这威猛霸气就很难说了，所以万龙族的人只要是能恢复原身的时候绝对不会用人身。
这点和青丘狐族的人截然相反。
青丘狐族的人喜欢幻化成人，你要是幻化术不过关，被人一眼看出原身的模样你也好意思出门？
青丘狐族的人幻化人身已经算的上是幻化术的比拼，掩藏不住自己的原身的人是要被鄙视的……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总之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君怀青淡定地收回定金，死都不肯在纯狐翩翩面前现出原身。
纯狐翩翩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以不太确定的口吻问：“……是不是你的原身不怎么好看，你怕人嘲笑你？”
当然，这句话纯狐翩翩是以元神内很传音问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元神内的谈话。
“不是。”君怀青有些气急败坏，拉着纯狐翩翩就走。
摊主：“……”这是什么情况？
纯狐翩翩已经被君怀青拉着走远了，折笛他们自然要跟着。
折笛和齐宣在两人百步之外跟着，没有凑得太近。
“神尊这是作什么？”齐宣也察觉到君怀青有些诡异。
折笛笑：“大概是不想被帝君讨厌吧！”
帝君讨厌长鳞片的生物他们几个都知道，小时候他们去三危山历练的时候，一些妖物撞在帝君手里帝君都懒得理会，但是如果撞在她手里的是蛟龙啊蛇妖啊鱼妖啊之类的长鳞片的妖物，那绝对是没有活命的，如果这些妖物一身肉还不错的话还会被她当成食材……
帝君是厨艺废，但是为了吃什么蛟龙肉什么螣蛇羹，她一定不辞劳苦猎取来，再重金聘请名厨烹制……
总之，长鳞片的生物在帝君手里就是各种惨……
齐宣：“……呃，这位神尊究竟想做什么？”
“他对帝君倒是真心，只是，他未必是由他自己。”折笛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一直有些不安的原因。
这位神尊对帝君是出自真心这点毋庸置疑，但是……
神尊对帝君是真心的并不是说明帝君一定安全无虞。
折笛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但是他曾经为了明白这所谓的爱情，他在忘川的奈何桥边看了十年，看尽了人间的悲欢聚散爱恨情仇。
他记得有一对夫妻，男子是在女子死后一时接受不了也跟着自尽的，走上奈何桥之前，那个男子还想不明白他明明那么爱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他的妻子还是会选择以死亡的方式来逃避他。
前一刻，他是见过他的妻子的。
他的妻子一脸的解脱，毫无挂碍地喝了孟婆汤投向轮回。
他是神，能轻易看尽一个凡人的一身。
他很理解那个凡人的妻子解脱的心情，因为那个凡人的妻子生前根本没有丝毫自由。
女子生的貌美，那男子生怕女子不爱他了，竟然用匕首趁着女子睡着的时候将她毁容了，甚至女子毁容了他还不放心，生生将女子的髌骨击碎，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里，没有他的许可，她哪里都去不了。
这样的爱逼疯了女子，她开始将自己关在黑屋子里，拒绝见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的丈夫。
女子的拒绝让丈夫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羞辱，觉得女子已经移情别恋，这种事情，他怎么允许？
两人的争吵越来越多，原本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成了怨偶。
女子心里也还爱着那个男子，只是受不了这样令人窒息的爱，她生前有机会杀了自己的丈夫的，可是最终，她选择的话是自尽……
折笛从小就听着青丘狐族帝后的传奇爱情长大的，但是，他在奈何桥边看了这么多的事情，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是爱，也可能会带来巨大的伤害。
因此，君怀青的真心并不能让他彻底放心，谁知道这位三十六重天的内心里是不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变态？
在折笛心里，帝君也不是一般的女子，需要人小心呵护，需要人宠着护着。
帝君这样的女人，需要的是足够的尊重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