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百里怡君并未等到半个时辰,从仵作起,到盛京府尹止,人都来全了。
百里怡君头回知道,他们夫妻二人的盘面大到这个地步。
原先秦护卫不许任何人出楼的操作,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府尹又带了一队衙役过来,不期然地和风怀景对面相望。
“下官何辰,见过王爷。”
风怀景看何辰片刻,点头还礼。
锦缘早从死去丫鬟的屋里搜出另一包毒粉末,这时恰巧把粉末包得严严实实的,要下楼去。
随风眼疾手快将人拦住:“锦缘,这是唯一一包粉末了吗?”
锦缘伸手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帕子:“这是给师傅留的。”
“好孩子!”随风很是满意,忙把东西收在怀中,“进去吧,府尹大人过来了。”
“好。”
锦缘进去,拜见了府尹,将自己所发现的和他说了。
“民女初步判断,死者乃是上吊自尽而亡,民女在她手中,发现了用以谋害公主性命的药粉。”
锦缘双手捧出手帕:“公主至今未醒,可见此物极毒。”
何辰向风怀景投以疑惑的目光,风怀景点头道:“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说的话没有错漏。”
“如此,下官立刻通知人,去宫中请太医。”
风怀景摇头:“此物极毒,公主只是打开手帕,并未接触它,如今也是危在旦夕。”
“这……”何辰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难道,这王爷与公主有不共戴天之仇,明知公主已经伤成这样,不另请大夫来也就罢了,竟然就如此坐着,让公主等死?
何辰心中暗想,如今太后意欲再把朝政,皇帝身边也只有他与另外不多的几个老臣,如今这公主的驸马若是与皇上不对付,这公主真的危在旦夕了。
“下官以为,公主殿下受了如此重的伤,理当医治,太医院院首陈太医乃是在世华佗,有他在公主殿下必然安然无恙。”
“不劳何大人费心,如今审案才是正理。”
何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驸马爷,已经站在太后那边了。
“王爷,您是公主的驸马,何不看在夫妻情分,以及先皇待镇南王府不薄的份上,救救先皇的掌上明珠。”
风怀景表情略有松动:“大人说得在理,来人,拿本王的令牌,去请太医院院首来。”
“是。”
尽安拿了金牌退出去,心中暗想,若真是府尹大人说动了他主子,以他的速度,要救的人早就凉透了。
尽安眼见着杜家人都被押上楼来,心知有一场好戏即将开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自己要只去得快一些,保不齐回了楼中,还能看个精彩的收尾。
尽安匆匆而去,何辰就指挥着他的身边人,把这间屋子打扫干净了,又多搬了几张椅子来,防止人没得坐。
风怀景一直让百里怡君靠在他肩上,何辰看他这样,心里很是鄙视。
风怀景不过就是做了些表面功夫罢了,他是清楚皇上对这唯一的妹妹有多爱护的。
如今看她闭着双眼,也不知如何了。只是前一个大夫说她脉象紊乱,已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何辰心里担忧着,已经有人将杜家父女带了上来。
“杜老板,你可知你楼中出了人命案子?”
杜成思点头:“回大人,草民不敢扯谎,草民已知小女贴身丫鬟自尽一事。”
“你可知,这丫鬟死后,有人在她身上搜出了剧毒药粉?”
杜成思的眉头一挑:“怕是这女子服毒自尽。”
“公主被那女子下药一事,你可知晓?”
杜成思有些慌了:“草,草民不知。”
“大人,小女知道!”
杜惜月突然急声说道。
“你在大人面前,怎能如此放肆!”杜成思厉声呵道,“大人,小女这是被吓到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女这回。”
“大人,求大人为小女做主,小女如今已经是孤女了,若您不为小女做主,小女今天就只能随着我那苦命的丫头,一同赴黄泉路了!”
百里怡君听着她带哭腔的呼喊,心脏一阵急跳,她果然有事。
杜成思听她如此说,直气得暴跳如雷:“逆女!”
衙役很快按住他就要打在女儿脸上的手,何辰咳嗽了一声。
如今看来,出事的可不止皇家内部。
不过,看这雅间中的器具都被摔了,风怀景和店主人家是一伙儿的,可能性不大。
只要风怀景袖手旁观,他就能为皇帝板回一局。
“杜小姐,辱骂父母可是要被杖毙的。”
“大人,小女子深知大顺律例,万不敢以身试法,只是小女子的父亲早在三年前便故过去,这也是小女子才知道的消息。”
杜惜月说着说着便带了些哭腔,她只用袖口一抹眼角的泪水:“我知我父亲有一个孪生弟弟,三年前都传,他们弟兄两个一同外出,我叔父遭遇不幸,只有我父亲回来。”
“可当天晚上我娘就和我说,我爹不对劲,当夜,他这冒用我爹名姓的人,就把我送出京城,去学绣工。从此以后,我爹就对我娘不管不顾,以至于她忽染风寒,就此去了。”
“我这才回到京城,渐渐发现他的不对,如今趁着官老爷来的机会,求大人为小女做主。”
“哦?”
杜成思恶狠狠的看着身边的女孩,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大人,您可千万别听这丫头胡说!”
何辰办案多年,十分有经验,他忽然感觉,这当父亲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种恨不得吃其肉,吮其骨的模样,哪里是父亲看女儿的样子?
“杜老板,本官只是来查这命案的,你的家事,本官毫无兴趣。”
何辰明显感觉到,杜成思有问题。
他不着急着戳穿,只是转头去询问仵作,死者已经判定了自杀,仵作也十分认真,他检查了死者身体上能检查的部位,并没有服毒的迹象。
何辰问着问着,似乎将杜家父女忘在了脑后,可问到一个关键点时,他突然大吼一声:“杜成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