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叔叔,该让许归期搬出去了。”
“哦?”
随风将药草都塞进锦缘手中,自己起来,似乎要进屋拿什么东西去。
“叔叔?”
“你要上朝了,就得和那些吃里扒外的斗智斗勇,叔叔这儿有东西要给你。”
风怀景就等在院中,锦缘要给他行礼,被他阻止了。
随风拿了个小包裹,递在风怀景手中,他接过时,包裹内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这些是?”
“这瓶子上都有标签,我走以后,你自慢慢看就是。”
随风拍了拍他的手,就一脸笑容,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
风怀景脸上变色:“随风叔叔为何要走?是侄子照顾不周?”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老夫我乃堂堂神医,身为神医不去救治病人,那不过是一纸空话。”
“如今你去了朝堂,不再去南疆了,叔叔,我也不必跟随你跋涉,自然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随风的意思难道是,他原本是要随他去南疆?
风怀景心中感动,也知道随风话说出口,便再无回转余地,只得道谢了,要他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再动身。
随风自然答应,二人又说到许归期以后的住处,这才散了。
随风见依旧留在原地的锦缘瞧着自己欲言又止,却也不问,只继续拿着草药教她分别。
“神医,您这是要离开京城了吗?”
到底还是锦缘年纪轻,没能憋住,问出口来。
“自然,锦缘啊,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且又没正式拜师,明日,你送我一程算是你有义,若是不送,也算是人之常情。”
“神医放心,锦缘自会送您出城。”
“好孩子!”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风怀景就起身穿衣,他走时,还给妻子捂好了被子,免她受凉。
公主府在城墙根处,离皇宫实在远了,风怀景坐上马车时,有不少朝中大臣还在睡梦之中。
风怀景向来注重身体,他在马车睡了觉,又用了保温壶里的早膳,用杨柳枝再一次漱了口,这才整肃仪容,进了宫门。
金銮殿可谓精雕玉砌,十分庄重威严,尤其是龙椅,在阳光的照映之下,更是璀璨夺目。
只是这椅子有多难坐,坐上人知晓,朝中看得分明的人知晓,别人,就看不清了。
更别提那龙椅背后的一道珠帘,还隔着一个太后。
风怀景握着笏板,心中思绪万千。
表面上,白蒙是太后突然提拔上来对标自己的,除却知道他家事以外,他的人品、才干,自己一律不知。
深层上,就更耐人寻味一些,白蒙是否是别人的挡箭牌呢?
风怀景低头瞧着自己空白的笏板,陷入了沉思。
这笏板说是白玉的,却也有一面实木板,用以蒙上白纸好写字。
白玉却是一块暖玉,握在手中暖洋洋的。
皇帝仁厚,在给大臣坐的椅子上又加了一块厚垫子,天热以后,加的是一块竹席。
“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头一个出班的,是御史台的商大人,此人一出班,近日做了些亏心事儿的大臣,纷纷变了脸色。
“准奏。”
若是以往,御史台有人参本,皇帝都要停顿一会,等太后的意思,今日他却没有等待,自己说了。
有些敏锐的大臣竖起了耳朵。
太后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想到御史台不是别的,不论他说什么都要听着,这么想着,心里也平复了些许。
“长公主近日出游,归来不进宫谢恩,又与男子宴乐,不能成京城贵女表率。”
长公主三字一出,朝中官员立刻议论起来。
先皇子嗣稀薄兄弟凋零,前朝的血雨腥风刮到今朝也未曾停息,莫说长公主,本朝公主也就只有才出嫁不久的那位。
可御史台早不说公主不是,晚不提公主不对,非得在她丈夫上朝头天提出这事儿,分明就是把他们夫妻两个一起骂了。
文武百官等着看好戏,风怀景也心知肚明,他不忍让他们失望,于是站起来,走到商大人身边。
“启禀皇上,臣以为,御史台大人所言不实。”
“哦,镇南王有话直说便可。”
皇帝这句话,算是敲打了打算参风怀景一本的官员。
白蒙站在文官队伍当中,眼底一丝阴霾一闪而过。
都是头一回上朝,别人是镇南王,自己是无名小官,真是欺人太甚。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礼法甚严,她既已出嫁,若没有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宣诏,怎能入宫?”
御史台商大人听了此言,竟然无言以对。
公主确实出嫁了,驸马所言极是,他对着朝中百官,实在无法与之争辩。
“至于与男子宴乐,本王实在不明,还请大人明示。”
商大人在御史台这么多年,在朝上得罪的人不下一百,风怀景给他的压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自然是在酒楼中。公主与当今探花过从甚密,还请皇上严查此事。”
风怀景听了这话更是嗤之以鼻:“大人实在多虑了,公主与本王成亲以后,也就去过两趟摘星楼,这两次本王都在场,只有一次是许大人做东,怎么,若是按商大人的意思,公主与本王岂不是如胶似漆?”
皇后母舅乃是一员大将,他生性爽朗,见风怀景一句话扭转了情势,甚至秀起了恩爱,差点没绷住笑。
他只得咳嗽一声做掩饰。
“王爷……”
“御史台大人,你既无话可说,本王还有一事请教,不知污蔑皇室成员,按理该如何处置?”
御史台个个都是硬骨头,商大人闻言只觉颜面扫地,他竟然脱下头上乌纱,冲着殿上粗壮的楠木柱子就去了。
国舅爷机敏,不等人吩咐,已经上前将人捉住,只一只胳膊搂住人,那人竟然一步也上不得前。
“商大人,你一向固执,但凡有什么事都是三思而后行,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不查清真相,就在这金銮殿上说话?”
国舅爷也好奇,拦着人的同时,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