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怡君戴的金簪实在太过锋利,这刺下去,给刺出好几个窟窿来。
好不容易赶来的太医给她上了药,裹上纱布,给她把了脉,这才安心。
自己小命是保住了。
“公主伤势不重,只是惊吓过度,又失血,才会晕倒。”
“是吗?”
太后隔着禁卫军统领,对着太医嘲讽一笑。
“微臣拜见太后。”
自从那给白菡萏的孩子们验尸的太医背叛于她,太后再也不信宫中太医对她的忠诚,此时她冷笑道:“谁不知我的好儿子将我打入冷宫?你倒是胆子大,可惜没脑子。”
太医顿时哑口无言,不敢再说话。
太后见皇帝身体中的蛊虫已被取出,心中虽有失落感,但也并没有多强烈。
她原本就没打算要皇帝的命,而她要杀的人已经倒在风怀景怀里昏迷不醒,她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就算蛊虫只剩一只又如何?只要那针还在,百里怡君就别想好好过日子,更别想把日子过得长久。
“母后,您无事来这金銮殿做什么?朕还有事要忙,无法侍奉母后左右,还请母后先行回宫。”
皇帝对太后的态度十分强硬。
“是么?”太后不怒反笑,她仔仔细细的整理自己的头冠和衣裳,仿佛自己面对的,是先皇。
她也不是太后,而是即将要接过凤印的皇后。
“皇帝今日不必如此,哀家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太后突然笑了,这笑不像皇宫里头特有的笑容那样规矩,她笑着笑着,笑出眼泪不说,甚至有些疯癫。
“都说龙凤胎乃祥瑞,双胎孩子却是妖孽,只能活一个,可这凭什么?凭什么?哀家今日告诉你,就算是龙凤胎又如何?不过也只是只能活一个的苦命人罢了!”
皇帝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回答太后的话。
他依稀记得太后身边的宫女曾经提过,太后曾生下一个男婴,只是夭折,难不成,是一对男婴么?
“还不明白吗?当初哀家生的,是两个皇子!”太后提起她失去的孩子,笑得越发大声放肆,这笑容里隐隐带了一丝哭腔。
“以往,我以为,这是你母妃那个贱人的手笔,如今,我关在宫里,整整想了一天一夜,才想明白,那是先皇的阴谋!哪怕一个孩子,他也不肯留下!”
“哈哈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曾为了皇位与自己的亲兄弟自相残杀,噢,对了,他的亲兄弟,是他的双胞胎哥哥,而我,是他哥哥的妻子,是他哥的太子妃!”
太后说到这儿,皇帝原本惊怒交加的表情消失,他平静下来,风怀景脸色反而有些难看。
“我原与他的兄长两情相悦,被逼无奈,成了他的皇后,好在那时我已有身孕,我期盼着孩子出生,能为他的父亲,夺回皇位,可是,我的孩子,连养大都不行。”
在场的人听了这皇室秘辛,一个个惊若寒蝉。
谁不知道,若是这件事情露出去半个字,他们的乌纱帽不保还是小事,脑袋不保才是大事。
“是他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他认为长子不祥,留下次子,可就算那孩子与他越长越像,他也怀疑,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太后说到这里,忽然大喘了一口气:“所以,我要让他的孩子,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你清楚,长公主才为你引出了蛊虫,可你不清楚,她身体里不仅有蛊虫,还有棉丝针。这两样东西,根本就取不出来!”
“到时,棉丝针将会随着蛊虫走动,她忍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的同时,会慢慢的被蛊虫啃食殆尽!哈哈哈哈哈,她会死得很痛苦,就像我那可怜的孩子们一样……”
“你!”皇帝浑身颤抖,“你这模样,如何能够作为太后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我只为他母仪天下!如今,哀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看着你的亲妹妹痛苦而亡,却回天乏术。”
“对了,他天性嗜杀,死前只有你一个儿子,不仅如此,他连他的一个兄弟都没留下,为了你,他真的是煞费苦心。”
太后说到这儿,收敛了笑容,眼睛里却焕发出一丝神采:“你可知道,你妹妹原先是可救的,只要你找到神医,以命换命,她就能活。”
“可是啊,你若死了,这皇位该由谁坐?给风怀景么?你若真敢如此,待你百年之后,定会留下百年骂名。”
太后说完,转身就走。
她出了金銮殿,两行清泪流淌下来。
她这一辈子究竟为了什么?白家仅存的两个小辈已对她恨之入骨,先太子已经死在二十多年之前。
她在这个世上竟没有半分可留恋的东西。
可是,为了能够看皇帝的笑话,她要活着,亲眼看见他无能为力,伤心欲绝的样子。
“皇帝,你爱宸妃又如何?你封她为皇贵妃,打我的脸又如何?不还是要顶着他的身份,装模作样封我为后?”
“你能弄死我的儿子,我自然可以让你的儿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皇帝一挥袍袖,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小城子连忙扶住皇帝,让他坐回龙椅之上,给殿前太监打了个手势。
“退朝!”
“来人,即日起将太后幽闭慈宁宫,此生不得出入!”
“是,皇上。”
“将太医院所有太医叫来,不,让他们去承宁殿候着。”
皇帝有些晃神,这里是金銮殿,万万不可在此处召集太医。
“是!”
风怀景抱着百里怡君,匆匆去了承宁殿。
还好,棉丝针已解,否则,他怕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朝臣回家之后,公主昏迷不醒的事就在京城传开了。
隔日公主醒来,皇帝立刻下令,禁卫军分批冲进京官家中。
当日在殿上躲避的武将即刻贬职,与太后有牵连的人更是被抓了许多。
一夜之间不知多少京官荣华不在,不知多少人人头落地。
次日,不少人递上告老还乡的折子,被皇帝婉拒。
与此同时,秋试提前,改为夏试,立即准备科举。
京城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