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菡萏已无反抗的可能,她只得委委屈屈的被人带下去。
盛京府衙那边,公主府暗卫将老太婆带到,又解释了带她来的缘由,就匆匆走了。
留下盛京府尹何辰一个人头疼。
照理说,老太婆此举算是个例,要如何处置无法可依。
她讹诈皇亲未遂,算是重大欺骗,可偏偏未能成功,自然让量刑之路有些不通。
可若是教训两句,就将人放了,别说公主不满意,就算公主不在乎,这老太婆做了错事,却没有被惩罚,以后怕是要变本加厉。
若是只有这一点,还好处理,就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此地乃是京城,不比其他,天子脚下,绝不能出什么乱子。
何辰思来想去,只得先将人扣着。
又念着她年老,受不得牢狱之灾,只得将人放在家属院里。
就是他自己平常所住的院子。
况且,她的儿子也不是普通人,只要皇帝一日不剥夺他状元的名头,他就一直是状元。
就算没有官职,得了这项功名,也算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如今他已经娶妻,妻子更是郡主,要处理郡主的婆婆,怎么也该和郡主通口气。
与此同时,此案处理起来,若是惹公主府、王爷不高兴,也是不好的。
何辰沉吟,不如等下次上朝,与风怀景商议一番。
打定主意,他就命人去白府送信。
白菡萏一不小心就回到原点,心里极其抑郁。
很快,她就发现,不只是回到原点,这么简单。
因为原本对她还算恭敬的小灰,如今已经嚣张到对她这个主子视而不见的地步。
“郡主,您有手有脚的,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不能干?每日只盯着我这个下人,您不累我还累呢!”
“你!你一个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白菡萏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丫鬟的样子?”小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怎么没有主子的样子。”
“哪个主子不是按时给婢子发银两?都像你么?”
小灰此时比白菡萏更有气势,她两手叉腰,瞪着眼睛,十足的母老虎架势。
“你!”白菡萏气的浑身发抖,类似于公主的教导受了十几年,她脑海中完全没有骂人的语句。
“你指着我又怎样?”小灰翻了个白眼,“都说有奶便是娘,你给过我什么?”
“我。”
“你别着急,为自己辩解,太后得势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们的?你怕是已经忘了吧?”。
“想来也是。那个时候,百里怡君贵为公主,也被你搞成那个样子,我们这等人在你眼中,真是连只蚂蚁也不如。”
“好在老天有眼,终究是为我们可怜的姐妹讨回公道了。她已经死了,看不到这境况,不过没事,我会替她记着的。”
“你替她记着什么?记着你与她一样,是背主奴仆么?!”白菡萏此时恨极了百里怡君,但凡有些和她沾边的事,她都疯狂看不起。
“背主?”小灰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声转而尖锐,吓得白菡萏一个机灵。
“笑什么,别笑了!”
白菡萏被她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害怕了?你看看我手里头的东西是什么?”小灰说着扬起张纸,纸边已经发黄,上头的墨迹也淡了些,发灰。
“这是什么?”白菡萏有些茫然,看上去这纸张已经有了年头,只是小灰在和她闹翻的时候拿出这张纸,这张纸就不会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破纸。
她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小灰手里拿着的是她的卖身契。
“你从哪里拿到卖身契的?”白菡萏嘴角开始抖动。
她拿到了卖身契,以后若是想卖她赚钱,就不行了。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我的卖身契,也只因为这张纸,你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小灰直起腰,比白菡萏还高一些,她缓缓上前:“郡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合该让我找着自己的卖身契,好与你一刀两段。”
小灰说着,扬手将快要破的纸片撕成两半。
“撕了卖身契你又怎样?这地方我出不去,你也一样。”
白菡萏好歹是见过一些风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自知道。出不去又怎样,就算和你在一个院子里面呆着,以后我也不用服侍你了,已经够了,不是么。”
小灰一句话,怼得她有口无言。
盛京府尹的信传到时,白蒙根本没有打算让白菡萏接手。
“请回去回禀你们大人,小妹与状元和离一事正在商议,此时万不该将她婆婆接到府上。”
何辰的使者无法,只好听了,回去向他汇报。
何辰身居高位,是京城人的父母官,自然不会为这种事情劳心劳神,听了汇报,也就放下了。
只是等到上朝时和风怀景一说,风怀景一副对此事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此乃大人之事,小王无权插手。”
“下官也知道,此事与王爷无关,只是事关公主,还请王爷赐教。”
“大人客气了,试问,若是百里怡君不是公主,只是一弱小贫民,被这样的老太太讹上,会有怎样的结果?”
“自然是倾家荡产。”
风怀景微笑道:“大人不愧是京城人民的父母官,大人如此了解百姓,是百姓之福。”
“多谢王爷提点。”
“小王不敢。”
风怀景笑着,和何辰道别,转角去了宫门。
这日早朝,皇帝宣布了一件大事,科举时间已经确定了。
科举的日子已经敲定,风怀景不必再住在宫中,百里怡君自然也一回府。
风怀景刚到马车中,就与百里怡君说了何辰来寻他一事。
“如此,老太太罪有应得,也不知道,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刘昀若是得知他老娘犯在我手上,会作何感想?”
风怀景摇头叹道:“他如今已经是平头百姓,在这事上又不占理,他能如何?”
“原来已经是平头百姓了吗?”百里怡君听了这话,心中还算平静。
他不过就是一个状元,一直没有接什么官职,身价就不像前科状元那么高。
如今这个状元的虚名也没了,真的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