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又坚韧的指尖微微颤抖，白露看着桌上的一盘散碎石头。
祁宸擦了擦汗水和血水，喘气不均匀，身上的伤口剧痛无比，但现在没有时间疗伤了。
身后已经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大地震动，他似乎清晰的感受到，妖族的老祖宗操控着斗牛之前，正一步步踏在山道上。
“可惜，他还有三只眼睛没有动用。”
“最可怕的就是斗牛之气，有这道气在，根本伤不了他的本体，得想办法瓦解。”
“我会出手。”白露道。
“那阵法呢?”
“我先出手，瓦解他的斗牛之气，而后我再操控阵法，你和那头狮子拦着点。”
“很疼?”白露忽然看向皱眉的祁宸。
祁宸笑道:“小伤，比小时候受的伤还要轻，算不了什么。”
白露嗤笑一声，但还是将手里的一瓶药剂交给祁宸。
“只能暂时压制。”
“我真的能扛住。”祁宸逞强道，不过最后还是喝完了药剂。
山路上，妖族的老祖宗没有一口气上去，他双手负背，气定神闲。
他活了太久，也见识了很多，哪怕是一具分身，都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他踏上了一个台阶，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红枫林里，枫叶席卷，哗啦啦作响，天边的夕阳已经快要落山，整个天空都火红一片。
这里就更红了。
老祖宗凝神思量，盯着枫叶林，这片枫叶林很奇特，明明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却偏偏出现了，地上堆积着一些厚厚又枯萎的黄叶，再上层则是枫叶，显得杂乱无章，仿佛多年没有人打理。
老祖宗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还是幻术，没想到竟然不是幻术，刚才那是小型的空间传送阵法，虽说只有百米的距离，但真是了不起，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做到这一点。”
他原本以为，山顶的女娃只是万法皆通，这样的天才在山里还是有的，门门通，则门门不精，很多万法皆通的天才到了最后，便会被同时代的其他修士赶上。
只是没想到，这女娃有些可怕了，有一些设计，连老祖宗都觉得惊奇。
“山外倒是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如果不参与进来，恐怕过段日子也就进了山里，可惜....”
老祖宗的“可惜”还没说完，一片又一片的红枫便如剑一般爆射而来，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种幻术，是真正的攻击。
偌大的枫叶林，每一片落叶都成了一柄剑。
老祖宗双手负背，踏步而行，青色的斗牛之前像是一头狼闯入了羊群之中。
剑刺入斗牛之中，但是每一片落叶，似乎都只能没入分毫，而后被直接震碎。
老祖宗有些犹豫，一时间拿捏不准，他如果现在直接飞上山顶，会不会又被传送下来。
对方精通传送阵法，那么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送下来，而如果此时破了这里的剑阵，之后就不会被拖延时间。
老祖宗的第五只眼睛瞳孔裂开，这一次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他每走出一步，就如同坦克砸落在地，可偏偏速度又快到了极致，双脚之上，宛如生风。
一片片枫叶还未接近，就被彻底的震飞。
老祖宗身体如飞燕，最后纵身跃入到枫叶林里，脚底重重一踩。
战争践踏一般，刹那间，整座枫叶林的地面齐齐塌陷下去，数百颗红枫倒坍。
不要说什么阵法了，这一脚连阵法所在地都给破了。
烟尘弥漫，尘埃飞扬。
老祖宗忽然猛的一惊，他身体朝着后面退去，脑袋更是往后仰。
尘烟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木剑，剑尖离牛头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白露忽然出现，她已经到达了灵动境，对付起老祖宗，自然比祁宸要顺手的多。
只不过这一剑，并没有刺穿牛头的脑袋。
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她的足尖正好点在一片飘飞的红叶之上，身体如同黑色的鲤鱼，往右侧横移。
木剑便豁然转移了攻击方向，而后朝着斗牛的脖颈三寸处刺入。
老祖宗的瞳孔一缩。
这是他的法门，自然他了解，整个斗牛之前宛如金刚铁罩，很难破除，可却有一个致命点，就是白露攻击的点。
咔咔咔!
斗牛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缝，到了最后，整个斗牛之气比玻璃还要脆弱，直接化作虚无。
老祖宗面色大怒，只是动作并不慢，那如同灌注了长风的脚猛的踢了过去。
白露呼吸一凝，为了破去对方的斗牛之气，她放弃了防御，此时只能用双臂挡在胸前。
咚!
重重一声。
白露被直接踹入到亭子里。
老祖宗怒目而视，正要移动，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消失了。
“没想到在这亭子里还有一次性的空间传送阵，枫叶林里也有一个，这样算下来，一共就是三个，天赋还真了不得。”
他豁然转身，抬头看向山顶，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上山。
……
白露的身影出现在了草亭中，左手臂垂落，明显骨折了。
发丝凌乱，额头上满是汗水。
“已经解决了斗牛之气，而且逼出了他第五只眼睛，应该和腿上的功夫有关。”
“他如今开着两只眼睛，一只是幻术，一只是腿部功夫，还剩下两只。”
白露指着山顶上的一块地方道:“等会他上来，我会在草亭之中，你尽量和他在这里周旋，不要超出去，否则阵法的威力不大。”
“他已经经过了我所有的阵法，身上带着那些阵法的气息，一旦触及到最后一道阵法，威力大增，必定能杀他!”
祁宸看着她手上的伤口，担忧道:“你这伤没事吧。”
一席黑衣，提着木剑的白露不屑的看了祁宸一眼，傲然道:“你是不是男人?”
祁宸摇头。
白露皱眉。
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白露感叹道:“我这一生，从小开始就能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便是规则，我尊重规则，我利用规则，我也是规则的一部分，无论多么强大的人，最终也无法超脱规则，那妖族的老祖宗既然没有成仙，那么就还在规则之中。”
“只要找到合适的规则，就能杀了他。”
“你不怕死吗?”祁宸问她。
“死也是规则的一部分，为何要怕?”白露低头，左手垂落，鲜血还没完全止住，看上去有些渗人。
右手已然放在了石桌之上。
“风火!”
祁宸招呼了一声，三个脑袋的风火在韩宇熙的脸上踩了一脚，而后高高兴兴的跑了过来。
韩宇熙呜呜直叫，只是此时他的嘴巴被封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祁宸看他才发现，那表情，就像是被活生生羞辱的少男。
当然，他还是黄鼠狼的体态。
咚!
随着一道重重的响声，祁宸豁然抬头，却见老祖宗身影已经跃然而上。
山上风光无限，远处有夕阳，眼底有江河。
老祖宗环顾四周，看到了韩宇熙，皱了皱眉头。
“看来你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希望能够杀了本座。”
祁宸紧紧握住了杀猪刀:“前辈，要不要试试看。”
“你气血已尽，那女娃子也受了重伤，这头变异的双头狮子倒是还有几分战斗力，只是未免太小瞧我了。”
祁宸按住杀猪刀，默不作声。
风火三颗脑袋已经全部呲牙咧嘴。
白露目光凛然，沾满鲜血的右手翻了几颗石块，刹那间，在老祖宗身后的平地上出现了一柄石剑。
而与此同时，祁宸和风火同时出手。
作者的话：三更。